一般情况下,河水沿着山川走势,更加节省人力,但既然是人工开凿,除了水运司根据地势落差、流速和线路等方面考虑之外,尚有钦天监异能之士勘测龙气,分辨龙脉。
中夏大运河共经七十二县,所经之地,藏风聚气之所,风生水起之域不下十余处,但真正称得上踞龙之地不过二三处,这些地方为风水绝佳之地,适宜蛟龙之属吸纳天地精华之气,修养灵性,因之称之为“回龙湾”。
郑小天弃舟登陆的这个回龙湾,远看黑气萦绕,但真正近了看,却云开雾散。虽说感觉还有点阴森,却是跟正常的山水并无太多区别。
珊衣看此处并无异常,加上郑小天执意要走陆路,姑娘便如男子一般施了一礼,驾着舢板而去。
一叶扁舟,一支翠箫,听曲声悠扬,渐渐远去。
郑小天望着一袭红衣消失在烟波迷茫之处,这才叹了一口气,整装登山。
回味珊衣刚才的话,更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虽说师父自称所剩的功力已十分微薄,传给他也不会有太大的进益,但郑小天还是觉得,师父他老人家实在是太谦虚了。
因为自从在锁龙洞师父将剩余的功法传授给他之后,他的身体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平时行走健步如飞的少年,越来越觉得,自己行走的速度,可以去掉“如”字,简单可以用飞来形容。
他知道剑修世界真正达到三界九境,完全可以御风而行,而自己可能还差着火候,但他还是有信心,如果对师父的功法能融会贯通,御风而行就完全不是梦。
整理了思绪,郑小天一头扎到密林中。
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川大泽,他怎么行走,都是自由可控的,可以少掉许多麻烦。
特别是他怒杀了邱彦后,自己遇到的麻烦。
现在看来,杀了邱彦被追捕是告一段落了,但他心中也十分清楚,之所以朝廷暂缓追捕,那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换言之,当他的利用价值消失之后,是不是会被重新追捕,这事还真说不准。
少年一边走,一边盘算,等自己回到封古镇后,如何扭转封印崩解造成的灭顶之灾,但想来想去,还是一头雾水。
只有尽快回去,找到师父,哪怕是曹国旧,王四,也或者其他对封印了解的人,共同商议解决办法。
还好,这里山林清幽,林木茂盛,空山静寂,十分安静。
他可以试着运用灵力,在树木之巅,快速飞行。
起初,脚尖轻点树梢,他还感觉到有所羁绊,但随着不断尝试运用灵力,脚下生风,甚至轻点树叶,也能飞驰般一掠而过。
师父的功法果然厉害!他一边运足灵力飞快掠过竹尖树梢,绝崖飞瀑,一边仔细打量山林风景,不禁赞叹,换个角度看世界,真的不一样啊!
但不久,少年就产生了疑虑。
尽管山林之巅快速飞驰体验绝佳,但他足足飞速行进了半个时辰,却没有听到一声鸟鸣,也没有看到任何一只走兽!
他无数次上松明山砍柴,遇到狼虫虎豹的次数不计其数,有时自己肚子饿了,还顺手杀只野兔或山鸡充饥,遇到与猛兽对峙,他往往快速爬在树上,或是迅速砍伐一批尖利木钎或竹矛,用来自卫,直到慢慢的摸清了猛兽们的行动规律,千方百计绕开它们的行动范围,才略微安全了一些。
根据他的经验,他所涉的林泽,物产丰富,是飞禽走兽们的天堂,不可能这么冷冷清清的。
倘若这里有瘴气,那自己是能感觉到的,实事上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清甜,即使他现在修为提升很快,但在有毒气的环境里也生存不了,他对空气的感知能力不会骗他。
那么就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这里有猛兽?
但他随之否定了,有猛兽的地方,食草动物数量较少,但也不会一只也没有。再说了,食草动物作为动物世界食物链的底端,如果他真绝了种,猛兽们不也得饿死?
还有,即使是真有猛兽,猛兽们也管不住树上的鸟类,可为什么这里连一只鸟也没有?
莫非这里真有蛟龙之属?
蛟龙之属虽然尊贵,但也不会让所有飞禽走兽都绝迹啊。
郑小天这么想着,不自觉的身上冒出了冷汗。
如果自己不加防备的这样飞越山巅树梢,一但出现危险该怎么处理?
看到前方有片无边的水面,他的身形略一停顿,落脚到了岸边。
岸边杂草丛生,水面平静缥渺,远天茫茫,无边无际。
忽然雾起水面,蒸腾如煮。
水面沸腾。
这是什么东西要露出水面?郑小天大惊。
果然慢慢地,水面露出黑乎乎的东西来,那无边无际的东西,竟然酷似黑鱼的脊背!
“这是什么东西?”
郑小天手握玄剑剑柄,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做出随时出击或逃命的架势。
“这叫鲲。”
有人回答。
郑小天抬眼一看,一知从何时身边站着一个人,白衣素履,面容俊朗,手持折扇,悠然自得。
“鲲?”郑小天不由自主的问道,“这不是大荒极地之海里的神兽吗?怎么会落在这大泽之中?”
白衣人神色不变,从容道:“大荒极地之海,自然是鲲的故乡,但这个记载是五千年前的事了,五千年前,人界出现了王朝,天帝派鲲到中土大池守护。但是五百年前,天帝失去帝位,自贬人间,鲲的职位无人过问,既无天神巡访此地,它也无须上天庭述职,加上中土大池,无边无际,食物充足,无所事事的鲲就在这大池中混吃等死,身形也越变越大。”
“这么说,我行走这数百里的飞禽走兽,都是鲲吃的?”
郑小天疑惑不解,乌龟身形庞大,守于荷池,但它能吃到树上的鸟儿吗?
白衣人笑道:“自然不是。鲲虽食量无穷,但它蹲在中土大池里,也吃不到大树之鸟的。但鲲有灵力,三年前,鲲预感到天帝有难,忧心如焚,想去帮助天帝度过大劫,但因为天庭已五百年没授予他飞翔之能,他只能沉卧大池干着急。”
“天帝?”郑小天不禁问道。
“老天帝,鲲只认老天帝。”
郑小天明白了,天帝虽是一种职业,但鲲作为老天帝的下属,从来没把天帝这个称号用来称呼现在的天帝。
这点他理解,他也对鲲这种忠于原天帝的精神深为钦佩。
这与那种一但上司倒台,就另寻靠山的人形成多大的反差啊。
“那么为什么山林中没有任何飞禽走兽呢?”
郑小天问。
白衣人神色一凛,将视线转向远处:“为什么没有呢?你放眼看看,在大池的尽北岸,那里黑压压的是什么?”
郑小天望过去,果然,在极北的池岸,浅滩泥泽,乱石荒林,密密麻麻的或站着或飞着数不尽的飞禽走兽。
它们聚在那里,互不侵犯,却像向大池中的鲲致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