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第四人,车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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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望贤越想越怕。



    他连忙问,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



    一名婢女又说,她早上帮小允奴洗漱的时候,发现小允奴那个小挂饰,不见了。



    还有,就是在徐继贤的遗骨脚边,有人发现了那张徐继贤写的纸。



    很明显,这些“怪事”,就是那“恶鬼”干的了。



    在秦安谷里,它杀了宁无相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又藏了起来。



    等赵寒等人走后,它又出来做了这一切,还把小允奴的“玉块”,也取走了。



    “这恶鬼,可真是阴险狡诈之极。”洛羽儿道。



    赵寒点头,又问:“羽儿,洛伯父他怎样了?“



    墙角的榻上,洛元堂闭眼躺着,神态安详。



    洛羽儿道,爹爹除了还醒不过来,其他都挺好的。



    赵寒走过去,又给洛元堂仔细检查了一遍。



    “洛伯父魂魄已完全归位,后延症也早该过去了,应该早就醒过来了。



    可他这么久都还没醒,除非……”



    赵寒道:“在他魂魄归位之后,又有人给他施了邪法。“



    洛羽儿一愕:



    “不会啊。这些天,我一直守着爹爹,而且这院子都有宗大人的人把守着,外人根本进不来的。”



    赵寒望了望窗外,院子里,站着许多的灰衣汉子。



    “羽儿,”他说,“咱们得再去看一回书。“



    洛羽儿有些奇怪:“是裴大人的那些书吗?咱们不是看过了吗?”



    “现在看和之前看,不一样了。



    今天是破案的最后期限了,这对案子,对洛伯父都很重要。”



    赵寒帮洛元堂盖好被子,就和洛羽儿走了出去。



    院里,灰衣人肃然而立,冷冷望着两人离去。



    厢房里,卧榻上。



    洛元堂那个安静的身躯忽然一抖,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眼睛缓缓睁开,发出了两道奇异的光。



    ……



    ……



    茅屋里,放满了裴劭的秦州典籍,是赵寒之前让那位老村民搬过来的。



    赵寒和洛羽儿飞快地翻阅着,各种册子。



    他们再来这里“看书”,其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那还活着的三位叛将的身份。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恶鬼”的身份。



    “赵寒你看这里……”



    洛羽儿递过来一本册子,册子上的“伪秦晋王列传”里,这么写着:



    “伪帝仁越好色蛮劣,常与二人出入风月之肆,互称兄弟。”



    这就证明,薛仁越的话没错,那位“大哥”确实曾经和他走得很近。



    大哥,有夺妻之恨,还和郝忘身一起贩卖人肉干。



    赵寒想着,立即找出了一本。里头记载的,是上邽城里,过往数十年的财货买卖的历史。



    赵寒很快就看完了,神情里,似乎有了一丝深意。



    “还是没找到线索吧?”



    洛羽儿道:



    “这‘大哥’也太神秘了,没见到脸,没说一句话,连名字都没有。不像那个阿史那-万钧,他至少还有名字,兴许好查一点。“



    “羽儿,”赵寒忽然看着少女,“要不,咱们先查查薛洪?”



    “好啊……“



    洛羽儿没有一点犹豫:



    ”薛洪,他可真是这帮人里,最坏的一个了。



    可这些书里头,除了那份薛氏宗室的斩首名表,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载。



    他究竟是谁呢?”



    赵寒一直看着洛羽儿,目光没有离开过。



    其实,正如独孤泰所说的线索暗示的,这薛洪的真实身份,早就已经在嘴边了。



    可他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



    因为眼前的少女,没有任何可以让他怀疑的地方,他无法说服自己,去真正地怀疑她。



    我一定是漏了什么,一定是。



    对了,那位唯一有薛洪的记载的名表,再看一遍。



    赵寒又一字一句,读起了名表来。



    薛定南,伪秦太子、赵国公……



    这就是秦兴殿上,薛仁越说的那个“逆子”,西秦的东宫太子。



    不对。



    记得那郝忘身说过,这薛定南死于乱军之中,尸首还让马踏人踩了千百遍。就只剩下一支随身带的箫,被薛洪捡了回来。



    这说明,这位太子爷早就死了,尸首都无存了。



    那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份“斩首”名单里?



    难道,这薛定南也像那些叛将一样,找了个替身来假死?



    绝不可能。



    薛定南是薛仁越的儿子,那就是这些西秦叛将的死敌。



    他们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又怎么可能,让薛定南跟着自己一起假死?



    这份名表,有问题!



    看落款。



    他和洛羽儿一起往表末看去,那里,写着九个字的落款:



    “大唐征西军车骑将军。”



    这分明是个头衔,按照惯例,后面必定要带一个名字。



    在下一页。



    两人把页面翻过去,没有名字,再下一页,也没有。



    “看这儿!”洛羽儿一指。



    名表那页的后面,中间封装线上,隐隐有一丝纸屑。



    这说明,这里本来还有一页,应该记着这“车骑将军”名字的,可是被人撕掉了。



    看这个痕迹,是刚撕掉不久的。



    赵寒马上把老村民叫了进来,问他这些册子搬过来之后,有没有其他人来看过。



    老村民摇头说,赵法师您吩咐过,谁都不准看的。



    赵寒说您仔细想想,老村民这才回忆起来,说是真有人来过一回。



    好像是,一位叫曾谦的大人。



    那位曾大人说,是都督宗大人派他过来的。



    他说宗大人说,这些都是非常珍贵的史料,所以派他过来查看一下,说回头,要都搬到衙门库房里存着。



    老村民一想,当初这些书,就是宗大人和赵法师您一起挖出来的。



    既然是宗大人派来的人,那也就让他进来了。



    老村民说完,就出去了。



    赵寒看着撕掉的书页残余,还有那个落款:



    大唐征西军车骑将军。



    这份名表,是当年唐军破城公示出来的。



    一般这种公示,都是由军中的司马等负责文书的人,发出的。



    这份公示这么重要,却交给了一位车骑将军来发。



    这说明,这肯定也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之前推断过,那些西秦叛将的假死,还上了唐军的公示,要没有唐军的某个大人物的首肯,是绝不可能实施的。



    而这个首肯的人,又不可能是当年的唐军主帅,当今的那位皇上。



    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这位发布告示的,车骑将军呢?



    如果真是他,那么这位车骑将军,和那些“假死”的西秦叛将,一定有着重大的关连。



    难道,这寻找玉印宝物的事,他也参与了?



    曾谦。



    这些册子放在这里之后,只有他来过。



    难道这书页,是他撕的?



    一直以来,这位曾大人都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像这种小官,在大唐地方官府里,也是很常见的。



    可现在细想起来,自从自己进入上邽起,这“人头鬼案”,曾谦就一直参与着。



    他是法师的招募官员,跟着去了秦安谷。



    回来后,他又和我们一起办案。



    从孔原作乱、惊狼岭大战,直到如今的全城布防,原来,这位小心的官员,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按独孤泰的说法,那“恶鬼”,应该是我和他共同的熟人。



    而我绝不相信,“恶鬼”会是线索所指的,“那个人”。



    那么,难道会是曾谦?



    可为什么,他要撕掉有“车骑将军”名字的那一页?



    这是个冒险的举措,如果让人发现了,那很可能让人怀疑上他。



    除非他就是那个车骑将军,就是“恶鬼”。而那个落款的名字,会让他直接暴露。



    所以,他才会冒险把那一页撕掉了,以免被有心人发现。



    这么说,那”恶鬼“不是那三个叛将之一,而是这突然发现的第四人,这位车骑将军?



    “羽儿,“赵寒道,“你说,曾大人会不会就是这车骑将军?”



    洛羽儿一愕,又摇了摇头。



    她说,曾大人连刀都不敢拿的,怎么会是个将军?而且他还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要说他有问题,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赵寒的神色,似乎有些凝重:



    “这世上有些人,他们只要伪装起来,就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他们就像你的亲人,会为你赴汤蹈火,让你感激涕零、终生难忘。



    可有一天,当你终于知道他们真面目的时候。



    那就是,你的死期了。”



    他忽然缓缓转头,凝视着洛羽儿:



    “羽儿,你说是吗?”



    洛羽儿一愕。



    这一刻,少年那双深邃的瞳孔里,似乎有种无边的疲惫和忧伤。



    “也许吧。”



    她说,“都说,‘好人当走狗,奸人做领头’。



    在这世上,不会说谎的人,总是到处碰壁,被人欺负。



    可我记得,爹爹也跟我说过,不管怎么样,人总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心。”



    “这是你爹爹跟你说的?”赵寒道。



    “是啊。他还说,什么谎话伪装啊,那都是手段,是对付坏人的时候,不得不用的。



    可自己的心里头,要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永远别忘了,自己究竟是谁。”



    最最阴险的人,就是他……



    你被他骗了多久啊,你知道吗……



    永远别忘了,自己是谁……



    赵寒的脑里,突然一阵剧痛。



    身上,彻骨的寒气已从皮肤渗入了骨髓,内府里,有些什么蠢蠢欲动,要跳将出来。



    他猛然捂住脑袋。



    “你怎么了?”



    洛羽儿一惊,“是不是体寒症又犯了?来,快把手给我……”



    赵寒忽然睁眼,一把抓住少女的手。



    “你……你做什么?”洛羽儿的脸上掠过微红。



    “羽儿。”



    赵寒望着洛羽儿,神情非常认真:



    “我有话跟你说。”



    洛羽儿有些愣了,她好像从没有见过,赵寒有过这种眼神:



    “你……想说什么?”



    “羽儿你听着,“赵寒道,”其实,你爹爹他就是……”



    嘭!



    茅舍的门被踢开,一个人影站在门口,凝视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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