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渡东北,地形重叠,圈圈圆圆让人迷路。
这里是平渡州府的东北部,乃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其山川高度不过百余丈,并没有惊雷山脉的高耸惊险,然而其地势之奇,并不逊色于多少。
这片丘陵山川,面积颇大,占据整个州府东北部,而其峰峦低矮如圆,犹如巨伞撑开铺于地上,
山如其名,其状如伞,山岭处有林木遍布,山谷间有清泉蜿蜒,一路汇入平渡河中,化作平渡河的河水补给。
正因这如圆山岭,因此当地人取了一个极其贴切的名字,谓之圆圆岭。
如今正是春夏之交,万千树木蓬勃生长时,若是俯瞰而观,只见圆圆岭上,四处皆是一个个绿色圆伞,铺散开来覆盖大地。
然而,倘若进入圆圆岭中,由于四周地形地势相似,皆是山有林木下有溪流,在加上青葱树木遮挡视线,若不是熟悉地形者,便如进入了迷宫,绝对会绕得头晕眼花,也不一定能够出来。
更何况,这片广袤的圆圆岭中,还生活着许多飞禽走兽,时而会发生人进去了,却再也出不来的事件,因此逐渐是人迹罕至。
就算是山间猎户,或是当地村民,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轻易进入圆圆岭中。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天上有星辰初现。
在圆圆岭深处,某一座不知名山岭中,有人站在山腰洞口处,透过层层叠叠的林木,静默地看着星光。
那人身穿锻红锦袍,长得剑眉星目,而双唇薄如刀锋,紧紧抿着不言语。
传说,唇薄的人,是无情的人。
那人此时看着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辰,蓦然想起自己曾经对人说过,关于黑夜中出现的第一颗星辰的故事,不禁轻叹了一声。
“浪子,不知此刻的你,又身在何方。”
倘若凌浪涯遇见此人,绝对会一眼认出他的身影。
此人,正是自凤炎都城一别,和他至今未相见的说书人胡虚。
胡虚蓦然低头,活动了一下左手手指,又轻轻捋起了袖子,看着手臂上沉默不语。
左手手腕,本来有一个禁锢黑环,早已经化作了一阵飞灰。
左手手臂,本该洁白无瑕如粉藕,其上有着五道显眼伤口。
那伤口自手臂上端始,一路划到了手腕处,像是被东西一把划过,几乎深可见骨,隐约可见一片血肉模糊。
如果不是他当时收手及时,恐怕整条手臂都要废掉了。
胡虚轻咬着下唇,低声呢喃道:“你们这群家伙,我可不会放过你。”
正当此时,山林间掠过一阵风,吹得林叶猎猎作响,仿佛是在响应他的话。
忽而,胡虚所站立的山洞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胡兄弟,先来吃些东西吧。”
胡虚闻言,看了一眼天色,只见天上星辰渐多,而那颗名为黄昏晓的星辰,恰好被一层浓云挡住,再也看不到身影。
胡虚自嘲一声,转身走入了山洞中。
山洞不大,高约近丈,宽约丈余,长约十丈,其下碎石堆积。
胡虚踩着碎石,走入了洞穴中,看到了那三丈方圆的洞底处,正站着一人,坐着一人。
两人身前,有着一堆小小柴火,其上烤着一些干粮包子。
似乎是怕被人发觉,也或者是财货不够,那火焰极小极小,堪堪照亮了山洞,而若要烤热这些干粮,不知需要多长时间。
胡虚来到他们身前坐下,叫唤了一声,道:“老张大哥,鲁兄弟,你们先吃吧,我暂时不饿。”
洞中两人,正是丘家军兵士,老张和鲁二兼,其中鲁二兼乃是跟随纪天前往暗祭的那名兵士,而跟随胡虚的那名兵士,却不在此处。
老张还是扳了一半包子,递给了胡虚,道:“不敢生猛火,怕那些家伙发现,只能热乎一下,将就着吃了。”
胡虚伸出左手去接,忽而感到手臂上一阵疼痛,只好又收了回来,换成右手去接。
老张见状,担忧道:“怎么样,伤口还疼?”
胡虚右手捏紧了半个包子,缓解着左臂的疼痛,咬牙摇头道:“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便好了。”
“唉,辛苦你了兄弟。”鲁二兼拨弄了一下柴火,不让它小到熄灭,方感慨到。
胡虚苦笑道:“哪有,其实都怪我,没有救回汤兄弟。”
老张咬了一口包子,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水壶,半灌半吞才把那干硬的食物吃下。
他叹息一声道:“胡兄弟,真不怪你。汤兄弟是职责所在,哪怕是我和鲁二,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挡住你们前面的。”
鲁二兼赞同道:“是啊。丘少将军有命,就算是死,我们这些兵士,也得死在你们这些暗祭的修行者前面。”
胡虚没有想到,当时丘云说会让兵士以生命保护他们,本来以为是官方说辞,没想到是真的如此。
那个负责胡虚安危的修行者,真的为了救他的性命,死在了他的身前三步。
胡虚明白,此等恩情无以为报,自己也算是欠了丘家军一条命了。倘若以后丘家军有难,自己哪怕付出生命,也得报答这个恩情。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咬着干硬包子,沉默无语。
老张见他神色沮丧,知道他还在为这件事自责,道:“其实汤兄弟也不是白死,好歹我们也因此知道了,这些异兽扎堆出现,并不是因为天性,而是有人在背后驱使。”
鲁二兼也道:“只要我们找出那个人,杀了他之后,想来那些异兽不再受控制,也会散开的吧。如此一来,我们就能逃出这个地方了。”
胡虚道:“方才我出去探风时,并没有察觉到它们追上来。不过,这南蛮一族可当真不可小视,竟然能够有人刻意驱使异兽。你们若是和南蛮开展,可当真要注意。”
老张点头道:“若是此事一了,我们会立刻禀告少将军。虽然我们从未和南蛮一族打过,但木氏军镇守拒南关一线多年,肯定也会有更多消息的,兄弟你就莫担心了。”
“到时候,你就夺个暗祭典桂冠回来,让他们好好瞧瞧,我们兄弟几个守护的人,那多了不得。”仿佛是为了缓解压抑气氛,鲁二兼笑着道。
胡虚为其所感,随之一笑道:“这暗祭典桂冠,我可不想和他争,便让他夺了去吧。”
“他是谁?”鲁二兼疑惑道。
“自然是凌浪涯凌兄弟。”老张笑道,“你不知道,胡兄弟可为凌兄弟暗中做了许多事,若不是两人都是男子,我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儿。”
哈哈大笑,响彻洞穴。
三人闻之,心中忧愁渐散,吃着干硬包子,也算苦中做乐。
正当三人终于啃完包子,忽而山洞之外,传来一阵嚎叫之声。
“嘘!它们追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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