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说·《红尘汇·胡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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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坍塌的铁栏门之外,可以遥遥看到里面厮杀的场景。
远处是火团烈焰四起,浓雾浓烟纠缠的江上景观,数十艘船只在江上燃烧,像是春节信徒放于江水的许愿灯。
近处是刀剑枪盾相交,厮杀呐喊不休的战斗场面,数百名弟子倒在了地上,像是乱葬岗上无人来收拾的尸骸。
有人隔着一道门,看到此情此景,可是进不去,救不得。
不是不能进,是不给进。
三匹高头大马嘶鸣,挡在了铁栏门三十丈之外,也挡住了五百零二名官差。
为首的都城捕头展候,看着马上三人,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但他终究是一个兵,听到那一句“我命令你,立刻带兵回府衙”后,虽然没有立刻返回府衙,但也没有再继续前进一步。
哪怕只距离三十丈,他就可以进到码头,终结这场战争,找到那些失踪孩童。
可是,哪怕他想,如今也不能。
皆因马上其中一人,是他的直属上司,是府衙大人徐空。
在展候向直属上司行礼之后,他又打量着另外的两人。
其中一人长得肥头大耳,身穿航舶司的官服,显然是里面的小官员。另外一个人,长得眉清目秀,但是脸色苍白无人色的,似乎弱不禁风的模样。
但展候认得他,此人正是赵宋王朝秦惠宰相之子,凤炎四公子之首的秦琅。
展候看到三人同时而来,心中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想来是同为都城四霸狼霸的秦琅,为了相助羊霸杨云天,所以找来了府衙大人,就是防止自己带兵进来扰乱他们的计划。
这杨云天,可真是好算计,既然把这么多人拖下水。
正当展候思索如何处置此事时,身后停下来的五百零一名官差,除了新官差莫小雨之外,其他人又怎会不认识自家的上司,纷纷弯腰躬身行礼,心中猜测究竟是何原因,竟然让这位深居简出的府衙大人三更半夜地来此。
坐于马上的三人见到展候停下脚步,还恭敬地行礼,也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各有想法。
尤其是那名府衙大人,平时展候因为办案,偶尔会不听自己的命令。虽然他每次都能够顺利破案,但自己作为他的上司,却不被他放在眼里,终究是不太满意。
如果不是展候的破案能力极强,给他带来了数不清的功绩,这名府衙大人早已向上级再禀告,把展候调往穷乡僻壤去了。
而且还有秦相之子秦琅在此,如果自己表现不够好,那怎么让秦琅在秦相之前说好话,那自己的仕途怎么更上一步。
当秦琅找到当时正在抱着风月女子入睡的他时,府衙大人徐空听到秦琅的许诺和要求,就匆忙撇下了那个美貌女子,胡乱地穿上衣服就跑了过来。
唯一可怜的是他的老腰,这许多年来都未曾骑马,今夜策马狂奔,倒是累得不轻。
徐空庆幸自己攀上了高枝,所以才欢天喜地跑来,但在其一旁的航舶司官员陈大人,此刻却是欲哭无泪。
他从秦琅口中得知今夜发生的大事,恰好就在自己管辖的凤起码头之时,早已吓破了胆,尤其是如今看到里面战火硝烟不息的模样,若是明天那些船家看到这番景象,看到自己的船只货物都毁于一旦,那自己怎么向他们交差,恐怕当场自尽也没用吧。
虽然自己平时收了不少船家的好处,但那是船家拜托他们照顾好自己的船只货物,如今却是的财货两空,那自己好不容易存下来的家当恐怕也要亏空吧。
想到这里,航舶司陈大人又埋怨起今夜值守的骆老大那三个小官员,倘若他们早点检查发现那些祸事,然后早早协助烈刀门悄悄处理掉,就不会有今夜之事发生了。
欲哭无泪的陈大人跟着秦琅而来,其实也是因为秦琅答应他,只要今夜之事解决,也可以保住他头顶上的乌纱帽,甚至还可以送他一份擒获盗窃码头货物的贼人的天大功绩。
两个身穿官府的朝廷命官,不由自主地偷偷看着这位并无官服在身,也无官职在身的年轻人,皆是想要他解决今夜此事,然后拉着他们爬上更高一层。
可是,那名其父权势滔天的贵胄公子,正回头颇有兴趣地看着铁栏门后的盛况,似乎没有管身前五百人的意思。
府衙大人本来想等秦琅来发话,可是见他一直没有反应,只好硬着头皮,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脸孔,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前的下属,冷声道:“展捕头,方才没听到本官的话吗?本官让你们现在返回府衙,为何还不动身?”
展候想通了马上三人勾结在一起,也知晓他们的目的,但也没有下定决心,是否真的要在其他朝廷命官前,公然反抗上司命令。毕竟,哪怕他以前偶尔不听他的命令,也只是失态紧急,私下里说道而已,当然还会说明事情厉害,才会继续行事。
服从命令,不止是军中之言,哪怕在文官之中,也是如此。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并非没有道理。
展候犹豫片刻,抱拳道:“禀告大人,今夜展候带领众兄弟破案,正是为了前些时日的失踪孩童。此刻事态紧急,还请大人暂且到安全之地,让展候先行把贼人抓捕,再来向大人禀告谢罪。”
果然,又是以前的一套说辞。有时候为了功绩,徐空可以只眼睁只眼闭,但现在这摊祸事自己惹不起,而且还有更大的富贵等着自己,又怎会听展候的一声劝。
徐空咳嗽一声,沉声道:“展捕头要往何处抓捕贼人?”
展候回道:“大人请往身后看,就在凤起码头内。”
徐空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再问道:“凤起码头乃朝廷管辖之地,自有航舶司管理。既然你要进去,可有抓捕文书?”
展候摇头道:“事态紧急,尚未向大人请示抓捕文书,稍后事情结束,肯定立刻补回。”
府衙大人骤然一喝,怒道:“展候,你够了!既无抓捕文书,又私闯朝廷管辖之地。此乃目无法纪,目无上级之举。如今航舶司陈大人就在此地,你可知罪?”
“就是就是,你可知罪?”陈大人嘟囔道。
展候连忙单腿跪下,道:“大人!再迟片刻,就会死伤更多人,还请大人准许展候行动。”
秦琅蓦然转过头来,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徐空,以至于徐空打了一个冷颤,再度怒骂道:“展候,你可知军令如山,如今你不听上司命令。来人呀,给我抓起来!”
身后五百零一名官差,你看我而我看你,却无一人行动。
展候一咬牙,没有再跪下,缓缓站起来,右手握住了腰间刀柄。
县衙大人怒骂道:“展候,你敢抗命!”
捕头展候沉声道:“我展候为百姓而效命,非为百官而效力,有何不敢!”
展候拔出长刀,高举于头,朗声道:“诸位兄弟,随我抓捕贼人。若有任何后果,我展候一人承担!”
刹那间,五百零二把腰刀,高举于头,悬于夜空,泛着月色。
正当此时,众人脚下大地剧烈振动,回头只见无数马匹汹涌奔来。
当先一人,身披铠甲,策马飞奔,气势凛然。
那人未至,其声已至:
“展捕头,今夜我丘家军随你抓捕贼人。若贼有违命者,当杀无赦!”
那人身后,三千丘家军将士,骑马披甲佩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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