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脚下,所看不到的地方,有你想象不到的风景。
这是一片巨大的地底空间,触目可见是,千奇百怪的石头。它们形状各异,肆意成型,或是垂挂于洞顶顶端,成倒锥形往下生长;或是从地面峭拔而出,成柱状垂直生长;间或上下相互衔接处,细弱游丝,恍若触之可断。
而无一例外的,这些石头皆反射着各色的幽幽冷光,像是冰冻的花火一般,凝固于于石柱身上,映衬在地下的一条丈宽清澈河流中,随着水波流动闪烁出点点粼光,更把这片空间装扮得让人目眩神迷。
而当这些冷光,落在河流边的一个碎土堆上,落在那两个灰头土脸的白衣少年和红袍青年身上时,更衬托出二人一脸诧异的表情。
这二人,自然是凌浪涯和胡虚无疑。
二人从稻田灌水渠的洞空中一跃而下时,想着洞应当不深,那头逃脱的血眸耳鼠首领,不过是穷途末路找的藏身地。却料不到,那洞深不见底,二人一路贴着洞的底部滑落,犹如在阶梯上一般颠簸而下。
而那洞穴左旋右绕,却是一直向下,直把二人弄得头晕目眩。且洞穴黑暗无光,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只能听到彼此滑落时衣衫触碰泥土的撕裂声,还有偶尔转弯的低声呼叫。但二人此刻深知事情有变,不敢有稍微大意,一直凝神戒备。
就在又转过一个急弯时,忽而洞穴通道中断,二人骤然垂直下落,措不及防地凌空摔落,幸得地面有一个松软的碎土堆,才不至于摔伤。但也弄得衣衫凌乱,灰头土脸一片,待得冷静下来,二人便看到这片地底空间的奇异景象。
良久之后,胡虚才感叹道:“一直听闻,赵宋王朝的某些地域之下,藏有瑰丽的地下溶洞,料不到在此得以一见,也算是不枉此行。”
凌浪涯早已知晓他拥有百事通式的博学知识,当下问道:“这地下溶洞,又是何来之物?”
胡虚解释道:“陆地渺渺无涯,由于各种自然或人为因素影响,其地貌亦是迥然各异。我们常见的河流,不仅存于地表之上,也存在于我们看不到的地面之下,例如我们常喝的井水,就是来源于地下河水。地下溶洞,就是恰好该处地质疏松,且有地下河流的侵蚀冲击,经过多年时间沉淀后,就逐渐形成你现在看到的景观。而那些千奇百怪的石头,就名为钟乳石。”
凌浪涯恍然大悟,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河流蜿蜒流去,不知去往何方,而那些各异的钟乳石,交错林立,挡住了前方视线。他沉思片刻后,道:“原来如此,看来这就是异兽的巢穴。只是这里地形复杂,视线受阻,要寻找到它,怕是难上加难。”
胡虚打量着这片空间,忽而指着溶洞顶部,道:“你看那顶部洞穴,就是我们掉落下来的地方,而洞穴旁那一根从顶部直垂地面的半丈宽钟乳石,上面还有各种凹凸不平的小洼洞,呈螺旋状向上攀升,想来就是异兽挖出来,再借力攀爬而上直通洞穴的。看来,它们就是通过这个洞穴通道出现,继而偷袭村庄的。”
凌浪涯踩着地下碎土堆,道:“想来这些碎土,就是它们挖通道时的废土,在此堆积成丘,想不到却救了我们一命,否则从这么高直率地面,我们可得受伤不轻。不过,我们要重新攀登钟乳石进入洞穴,爬出去可不容易。”
胡虚笑道:“没事的,你皮糙肉厚,耐摔。既然这里无法重返出去,我们再顺着河流方向,应该可以找到地下河的出口。不过,目前我们要解决那头异兽。它们如此狡猾,还能挖出这种通道,留之确实是大患。”
凌浪涯知道胡虚的前半句开玩笑话语,是想让他放松下来,不要过度担忧和紧张。他知道胡虚一直都是乐天派人物,似乎从未有事让他难过。不过,记忆中似乎也曾看过他几次心神失措的场景。
想来,是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才让他的心底有不可触碰的伤口吧。
正当凌浪涯胡思乱想间,胡虚的一声呼喊让他回过神来,只见胡虚正站在那条被挖得凹凸不平的钟乳石旁。凌浪涯走过去一看,看到地下有一滩血迹。果然,那血眸耳鼠首领,不会像他们一般从洞口中摔下,而是顺柱爬下再逃离。
那滩血迹从底部洼洞滴落,尚未凝固,并成线般向着地下河流的上游方向蔓延开来,似乎是异兽逃亡时一时保持不住平衡,终究还是证据。二人看着那血迹方向,顾不得衣衫凌乱,毫不犹豫地追逐而去。
就在二人逆流而上时,一双血红色眼眸,蓦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根巨大钟乳石顶部。
二人渐行渐远,看着那血迹沿着河流边缘被冲刷得平坦的地面延伸,猜想是异兽为了避开钟乳石的阻挡,所以不得不选择这样的地形,以此急速逃亡,而这样也让它留下了更为明显的足迹。
但二人也越走越惊讶,想不到这片溶洞如此广阔,且洞中藏洞,其内钟乳石交错复杂,哪怕是沿河而上,也得淌过这种低洼地区,穿过大小不一的溶洞。但幸得那血迹依旧鲜艳如初,似乎那血眸耳鼠首领的血流不尽一般,一直在指引二人前行。
凌浪涯看着那血迹蔓延,犹如一条红色珠串散落在河滩边缘,不禁心生疑惑,这一路追踪而来,少说也有数里距离,这异兽的血迹,怎么会依旧如此鲜明。失血这么多,也难为它还不曾倒下。
正当凌浪涯沉思间,二人不觉间又来到了个低洼洞口处,一面钟乳石壁挡住两人去路,地下河从石壁底部穿行而过,形成一片半人高的空间通道。而那血迹,落在洞壁外延后,又消失不见,想来是异兽逃跑进通道中。
胡虚率先弯腰,走进了通道中,而凌浪涯则殿后,紧随而上。在低头的瞬间,凌浪涯发现这滩血迹明显较大,却在进入通道时,就再无血迹。恍惚所有的血,都在这里流失殆尽。
他心生不妙之感,正待警示胡虚时,却听到胡虚一声惊呼,道:“浪子,小心,异兽来袭。”
话未毕,胡虚已消失在通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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