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那城,那人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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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崇焕他只要整个宁远城平安,暂不受任何侵扰,所以他便只能依照别人所言般去做,因为很多时候,源于内部的威胁要远远胜过于外部。但他又不想就这么任人摆布,所以也对城中三个掌有兵权的参将做了相应的安排。

    “大寿,城中防务不变,每日巡逻加三岗,白天加一岗晚上加两岗,一旦发现事有不对,就立刻派兵镇压。纵是他们武功再强剑再利,也不可能会是万千兵丁的对手。”对着祖大寿说完,便又转朝高见和贺谦。“一直以来,关注沈阳方向的敌情都由高将军在做,那么此时更该加强对那方面的监控。以前,我们多靠朝廷安插在沈阳城内的探子回报消息,但对自己情报系统的设置,我们也已谋划了数月之久。到得此时,我们已是共有十五人以不同身份混进了沈阳城。很多东西,有了却不用,那就只能是个摆设。我们不该让自己手中拥有的东西成为摆设,所以该用就就得用。这事便由高将军负责,沈阳那边的任何风吹草动,我希望自己会是除你以外最先知道的那个。至于那些始终都在城外蠢蠢欲动的流贼盗匪,贺将军暂就不用派兵威慑镇压了。说来他们也算这个大明王朝的一份子,不能只让他们当看客而什么都不做啊,否则岂不空费了他们那一身的好武艺所以贺将军可将所有流贼盗匪一网打尽的计划放缓,只要时时注意他们的动向,不让他们脱离出我们的视线之外便好。那人说想给这天下江湖人一个机会,我倒要看看这些所谓江湖人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袁崇焕吩咐完毕,三人却是不曾像以前那样接到军令的就走。祖大寿他们看着袁崇焕,两眼冒光地问:“袁帅,什么剑法不剑法的东西我倒不怎么关心,但那由惠帝爷传下来的宝藏,是真是假”

    “你也想插上一手”袁崇焕也好奇地看他。

    “嗯!”祖大寿点头。“若是真有惠帝爷留下来的宝藏,我们为何就不能插上一手现在军费怎样,袁帅应比我们更清楚。天下百姓已经加税够重了,再榨,也是只能榨出些东西来喂那些朝中权贵,真正流向我们这些兵丁的,十不足一。所以我想……”

    祖大寿尚未说完,袁崇焕便抬手阻道:“不要想,”袁崇焕摇头。“这不是我们应该去想的东西。”

    “为什么”祖大寿不解地问。

    “看你对此事这么上心,应也知在南京城里,都有什么人出现过。这事自有那些大人物插手,还是那句话,宁远现在经不起磨难,我们也是经不起磨难,所以除了别人让做且不会扰到宁远安危的东西,我们便都不要做。”

    “难道我们就都始终要被压在一些阉人手里”说此话时,祖大寿忍不住就激愤起来。

    是啊,对他们这些边境卖命的官兵来说,还有什么是比这更憋屈的事情他们本都是群铁骨铮铮,能明刀明枪去与敌相斗汉子,现在呢,现在却要畏首畏尾的去受一帮阉人的钳制,就好像说他们并不能够完成既定任务,非得要以一个残缺之人以为准则般。

    “大寿可是觉得我太过懦弱,在此事上完全没有了一个军人该有硬气”袁崇焕从椅上站起,缓步行至门边,背对祖大寿三人。

    看着那迎光而立的身影,祖大寿似也产生了错觉。就好像站在厅前的那人并非他们运筹帷幄的将军,他的背影是很挺拔没错,但在这样的挺拔中,也是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弯曲。他是不是也承受了很多,正如此刻自己对他的不解

    祖大寿忽觉自己错了,在此事上,非是硬不硬气的关系,而是你到底想不想做的关系。所以他未言时,袁崇焕便又开口。

    “大寿所想没错,正所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身为镇守大明边疆的一方统帅,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受人钳制而无所作为。但你想过没有,就连熊大人孙承宗大人他们都能在被一月间数换,我这小小的宁前吏又算什么我想没人会说熊大人及孙承宗大人的能力不及我袁崇焕吧,不然又怎会在他们任职期间守我大明一隅平安若论雄韬武略,崇焕不及熊大人,若论知人善任,崇焕也是不及孙承宗大人。可是他们都已不在边关了,所以我得在这守着,不管怎样都得在这守着。大话已经放出去了,予我以钱粮,金军不足虑。男子汉大丈夫,说出话自当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牢牢钉在这地上,永不可收回。再者就是,崇焕也有私心啊,”转身,微笑地看着祖大寿三人。“若我所记不差,初到宁远时,是天启三年九月,现在却也快到九月了。两年的时间不长,但这两年,宁远却是承载了崇焕太多太多的东西。我把满腔抱负都倾注进了这片城墙,也把所有的希望都倾注进了这片城墙,所以我不能离开,我要看着它,看它是如何守我大明疆土的,是如何实现我袁崇焕那一身抱负的。大寿所说没错,在对朝中权贵一事上,我确实显得太过懦弱了些。但我不得不如此,因我尚还不想离开这片城墙,尚还不能离开这片城墙。所以我便只能卑躬屈膝,用所谓傲气去换一个机会,一个实现自己抱负、为我大明王朝鞠躬尽瘁的机会。最后,身为一方统帅,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士兵受冻挨饿,不能看着他们一个个地走上战场却是不能回来啊。我得对自己负责,也得对他们负责。为这些,我袁崇焕可以像狗一样的仰人鼻息听人使唤,只要还让我留在宁远,还让我有你们这班生死与共的兄弟,便够!”

    袁崇焕言语铿锵,落地有声,祖大寿三人也是听得热血澎湃。是啊,为了自己抱负,能守家国的抱负;为了给那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一个交代,受些委屈又能算什么难道你没看见朝中那么多不愿受委屈的人都是什么下场现在的大明朝是再也不能少人的了,特别是像袁崇焕这样有帅才的人。所以袁崇焕说完,三人便是起身,齐齐朝着袁崇焕一躬,答声“诺”后,便是齐齐抬步往前走。有袁崇焕在,他们有许多事情不用考虑,而有很多东西却也能按心中所想的做,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三人离开,袁崇焕便又回到了阶上那张大桌之前,视线定处,是宁远城外那片极为广袤的空旷处。而其相隔不远的地方,便是金军正在休养生息的沈阳。

    眼睛眯起,袁崇焕在心底的对那一人问:“你要怎么做”

    ……

    当得城中众将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时,一路远来的杨念如四人也是到了那高大的城墙之外。但在此时看,他们却都不复京师城中那种潇洒的模样,甚可说是狼狈。

    不得不狼狈,一路行来,他们可以说是命途多舛了。加上京师城外的那场伏杀,他们所经大大小小的战斗,可是不下于十场。当然,在这不下十场的战斗中,除却那些他们不知对方到底人有几何的战斗外,还有一些是针对零散江湖人的。

    与凌御风一路所遇相似,总有那么一些人会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来光明正大的为害普通民众。这种事情,既然撞上了那个本就喜欢多管闲事的沈杨,自就不会平白无故的让其离开。所以一路走来,他们避祸的同时,也在除祸和惹祸。当然,他们眼中,自己所作所为可都是在除祸无疑。

    让人忍不住要发笑的是,甚有那么几次,探清他们身份后,那些家伙竟是也打起了和海荒他们的主意,全然不管自己能力到底够不够。遇到这样的事情,大笑一声后,沈杨他们也是毫不留情就将那些家伙给狠狠教训了一顿,也让他们知道知道抓鼠狗和金银锏可非那种能随意欺辱的人。

    所以到得宁远城外的他们,已是满脸灰尘,那身向来整洁崭新的衣服现在看来也是有些破破烂烂的不堪入目。四人中,便连一向都受杨念如照顾的周采薇也不例外。因此在这一路上,沈杨便又多了一些调侃杨念如的东西,哪怕时至今日,周采薇也未给过什么明确的答复。可她也是安然受下了杨念如的全部关心与爱护,并没有显出太多抗拒的情绪。

    “杨贱,你不行啊!”这是沈杨此行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你行你行怎么也不见你使出一个能同时放倒十数人的大招呢”这也是杨念如最硬气的回答。然后便是一些常规争吵了。

    “这完全是两码事好吗,大招的话,努努力总也会有做到的那天。可你现在是怎样,明明都已表露了心迹,人家却仍不理不睬的。我看你啊,还是早日放弃的好,人家周姑娘根本就看不上你这种贱兮兮的家伙嘛。”

    “看不上”杨念如极不客气就列出了自己取得的种种成果。“昨天看到了吗,在我给她铺铺时,她没有拒绝对吧前天看到了吗,我给她递水壶时,她也是笑着接下的,并没有嫌弃说那是我用的水壶还有大前天,我们两个一起坐在火堆前烤野兔时的模样你也不是没看到,相处甚欢你懂吗哦,差点忘了,你沈杨可是这江湖大名鼎鼎的浪子,浪子嘛,又哪能知晓这么多的东西见识少,我不怪你,怪只怪这江湖,将你生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你信不信说周姑娘现对你所表现出的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那不过人家给你留面子不好意思拒绝你,可你看看你自己,竟还像雏一样的把所有东西都当真,我是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啊。金银锏杨念如,竟也是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家伙,这种东西,纵说出来,又有几人会信呢”

    “我看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见不得身边都比你好。”

    “你敢说你比我好”

    “这么明显的事,还用我来说”

    “别忘了啊,我沈杨产业虽是不多,但要养活那些百十来人,却也绰绰有余。可你呢,便连养活自己都成困难吧。”

    “可我武功比你高。”

    “武功能干嘛,你还能去拦路抢劫不成”

    “我现在也有了自己心仪的姑娘,而且人家明显也很心仪我。”

    “快别算了吧,你个连自己都养不起的家伙,又拿什么去养自己心仪的姑娘。”

    “这事,可就不在你这种连心仪姑娘都没遇到过的家伙的考虑范围内了吧,再说你武功还没我的高。”

    “别得意,更别到时来找我喝酒。”

    “难道喜酒你都不喝”

    “那也得有喝的才算啊。”

    “很快了,我杨念如的喜酒,很快了!”

    “切!”

    往往这样的吵闹,又会以沈杨的一声不屑为结尾。

    争吵虽是时不时的就会发生,但站宁远城外,两人却都很自然的没有开口,而是抬头去望那堵高大的城墙,目出赞叹。

    “单从此墙看,袁帅就已不负盛名了。”

    沈杨开口,杨念如也是点头。

    “两年前,这也不过是山海关外一个随时都可舍弃的边外小城。可只两年时间,它却成了一方重镇,人民可以安居乐业的乐土,袁帅能力,不言自明。”

    “若我大明能再多几个这样的人物,又何惧于外敌侵扰。”

    “这种人物,实不需太多,只此一个便已足够。”

    “可惜不是相见的时候,不然,真想拜会拜会这个能以单骑探辽关的大明儒将啊!”看着那一个个穿行在城门里的执刀佩剑的江湖人士,沈杨目出遗憾。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得进城看看不是。洗澡换衣服,游逛一番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有这城在,城中有那人在,光是想想就很让人安心啊。”

    杨念如说完,四人便也抬步直往城里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