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我会让你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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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林风大笑着从地上跳起并拍拍伍遥肩膀。“好家伙,果真不愧是我信任的人。”

    不待伍遥出言,他又向前紧行两步,伸手就将摆放桌上的蜀道剑重执于手。一边拍着剑鞘一边道“还是长剑在手才安心,手拿桌椅板凳什么的,总感觉要差点意思。”

    林风现已恢复了从前的潇洒,可在地上,那被他扑倒在地的陈雯雯依然蜷缩着不曾起身。直到现在,她方清晰感觉到脑袋遭撞后的痛苦。陈雯雯在痛苦之中小声呻吟时,一只白若女子的手也伸了过来。

    “你没事吧?”

    伍遥伸手想将陈雯雯扶起,怎奈陈雯雯此时是口不能言。无可奈何下,他只得俯身,想近距离看陈雯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刘虎五人都不可能再握刀了。伍遥虽是未取他们性命,但五人手筋无一例外都被瞬间挑断。当然,五人之中总有那么一或两个是比较惨的,比如已被刺穿手腕的刘虎,现也被伍遥再补一剑,一剑划下,他那两只能握刀的手也就失去了这个能力。然后便是断了一掌的徐虎。所以此时,哪怕伍遥表现出全无防备的模样,他们也是不敢稍动分毫。

    那人的剑很快,这是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实。到得现在,他们更是肯定说那人的剑已快到了某种地步,某种不管他们如何努力都再不能企及抵抗的地步。所以他们再生不起别样的想法,哪怕那人只静静地站着或毫无防备的蹲着。

    转身不见伍遥挺立的身影时,林风也终于看到了躺倒在地的那个身影,然后是一连串的东西闯进脑袋。

    “糟糕!”

    他在心里喊上这么一声,人就朝着陈雯雯冲去。

    “你你,你没事吧?”他想做些什么,却也不过伸手,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看来你不只会用嘴办事,动手能力也属一流。”

    伍遥毫不留情地调侃,林风却是没了和他斗嘴的力气。只忐忑地看向伍遥。

    “她没事吧?”

    “让你头朝下地砸一下,你会不会有事?”

    “我没在和你开玩笑,她没事吧?”林风竟是有些怒了。

    “难道我在和你开玩笑?”伍遥也寸步不让,所说之话终也和陈雯雯搭上了关系。“单从外表看,应该没事。但至于有没有伤到脑袋,你便只能是祈求上天保佑了。这么好一个姑娘若是就这样被你砸成了傻子,看你还怎么和掌柜的交代。”

    “傻子?”林风结巴着。“不会这么不巧吧。”

    “哼!”伍遥撇嘴。

    正当林风琢磨不定时,一个轻且虚弱的声音传来。但不管如何轻,落在林风耳中,无疑都是九天仙乐。

    “我……我没事,公子毋……毋须忧心!”

    林风赶紧伸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就将睁眼的陈雯雯给轻轻扶起。动作轻柔,好似在扶一个已有残损的价值连城的古老花瓶般。

    陈雯雯方在桌边坐定,林风又赶紧马不停蹄地斟茶倒水,且口中抱歉连连。

    “对不起对不起,方才确实是我思虑欠当,有得罪处,还望海涵。”

    “公子多虑了。”脑中疼痛渐轻后,陈雯雯终于也可以重支笑脸地看向林风。“我知公子所为皆以救人为先,公子是怕我落贼人手,所以才会紧急应对。若是时间充足,想来公子应对,定会游刃有余。”

    “那也未必!”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伍遥竟是在旁补刀。

    陈雯雯惊愕莫名时,林风却是选择性的将他忘记。

    “小姐所言极是,若是准备时间充足,我定不会让那些宵小之辈去伤小姐分毫。”

    林风说完,有一个不甚悦耳的声音响起。

    “自己学艺不精便罢,现竟怪起了时间,这还真是……”

    再次选择性的忽略,不待陈雯雯言,林风又紧接着问道“小姐身遭此祸,全因这些宵小。此刻宵小已伏,小姐若是心有不忿,他们皆可交由小姐处置。是杀是剐是放是留,小姐只需言语一声,我等无不遵从。”

    “就好像是他制服的一样。”

    伍遥虽是说得轻轻松松,但它落在林风耳中,却是再不能忍受的挑衅。于是他就将陈雯雯暂时放在一边的直对伍遥。

    “以前没发现啊,伍兄竟也是此中高手。”

    “什么?”伍遥不解的看他。

    “以前我也觉得自己这嘴挺厉害的,现在看来,真正厉害的还是要属我伍兄啊。”拍拍伍遥肩膀,林风继续道,“不过话说,伍兄既然有张这么厉害的嘴,为何就不向我学学呢?动刀动枪,终是些粗人才做的事。再说无论怎么看,伍兄都该是个有学有识的世家子弟,难道伍兄读书时不曾见过这么一句话,‘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林风说了很多,但当伍遥开口,他方知自己所说一切皆是浪费。这就好像一拳打在了空气之中,不仅落手处无物,甚连奋力而击时,鼻端还吸进了一股恶臭之气。伍遥此时言语,正好像那直闯入鼻的恶臭。

    “说再多,也掩饰不了你手脚无力的事实。”

    “你!”林风手握剑柄,让带鞘的剑尖直指伍遥。“来来来,让我看看手脚有力的伍大公子到底什么模样。”

    “人若不犯错,我便从不欺负弱小。”

    伍遥很潇洒地转身,身后只剩林风“你你你你你”的不忿之声。

    若是以前,伍遥绝不会和任何人做这毫无意义的拌嘴之事。但不知为何,从见林风第一眼起,他便觉他有些熟悉。或许是因他的那对眼睛吧,他那眼睛,真的很像以前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云淡风轻处理的朋友。甚至还有那么几次,他竟都会误以为林风便是他朋友。但他那话实是多了些,那武功,实是太差了些。虽如此,相处时间一久,他也总有忍不住想和那人多说两句的想法。特别在今日事后,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起来,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开口,丝毫不给林风所谓面子。

    陈雯雯听着他们不像争吵的争吵,很自然就笑了开来。然后转眼去望和自己坐在一块气鼓鼓的林风,脸上笑容就更盛了。她以前也听人说过,不管一个男人最终长成什么模样,很多时候他都会是一个小孩,还需让人哄的小孩。以前,当别人说若有那么一个小孩出现在你面前,你就该想想他是否值得让你托付终身时。她总是爱搭不理的。现在,当林风露出那模样,她甚至已忘了自己那还隐隐作痛的脑袋,柔声去开解林风。

    “公子可是觉得伍公子是在刻意难为公子”

    “难道不是吗”林风像是找到了倾诉口般。“告诉你啊,那家伙原本是不这样的,也不知他吃了什么东西,这才几天啊,就变这么伶牙俐齿起来。”

    “可我怎么觉得伍公子和公子是那种真正的朋友呢那种我想有却没有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

    “是啊!”陈雯雯偏头。“虽然不知公子心中的朋友是个什么模样,但在我心中,朋友就好像现在的伍公子对公子,能打趣的时候打趣,能帮助的时候帮助。而我一直想有的,也是这样的朋友。”

    “是吗”

    林风脑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了几个人的身影,想着他们现在做的,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当然,在这几个身影中,也有现在的这个伍遥。

    “公子笑什么”陈雯雯问。

    “哦,”林风忽然惊醒,然后道,“我只是再想,他好像一直都是我朋友来着。”

    这边,林风和陈雯雯相谈甚欢,另一边,伍遥也做出了属于他的处置。

    “我刚说的话,你们现在可是相信了”

    徐虎自然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然后便忍着疼痛,告饶道:“我等知错,还望能高抬贵手。”

    “你知道吗”伍遥以剑拄地。“若是你们能一齐冲杀向我,说不定我还能饶过你们。可你们呢,在自己遭遇危险时,想得竟是通过别人来度过危险。方才若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应对及时,你想怎么做,又会怎么做”

    “胜王败寇,”刘虎插言。“公子胜了,便是没有我们说话的余地。但无论如何,在我心里,为了活命,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毕竟只有属于自己时,那命,方才值钱。”

    “所以为了自己命,你们不惜以别人的命交换”

    “我们今日本无伤人的意思。”

    “难道还是我逼着你们伤人的不成”伍遥本是阴沉着脸,说得此话时,他却现出了笑容,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我只问你们一句,在你们眼里,自己的命是命,那别人的命,又是什么”

    因声冷厉,林风二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敢问公子,在公子眼中,别人的命又是什么”

    “我或许不该问你的,”伍遥摇头。“我或许真不该问你的。但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在你们这儿,自私也能变得那么光明正大起来。以前时候,人们在做自私的选择时,还会做得小心翼翼,生怕别人知道。可你们呢,生怕别人似的,一个个大声炫耀着说只有属于自己时,那命,方才值钱。然后说,为了活命,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们的命是命,为何别人的就不是。在你心中,自己的命很是值钱,值钱到为了它无论做什么都值得。别人的难道就不值钱了吗你说你们今天本无伤人性命的意思,可你想过吗,若你毁了那位小姐的清白,其结果又会如何而若那位小姐宁死不让你来毁她清白,这对掌柜的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你说你不伤人,可你却在一步步的逼死两个人。你来告诉我,为何埋在你们心中的欲望,要让别人来结账”

    伍遥说得激愤,林风也听得恍然。甚到最后,刘虎也是无言以对。可在沉默片刻后,刘虎又重新掌握了词汇。

    “公子问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我等自入江湖后,除了听些凌御风杨念如这类人英雄事迹,所见所闻多是和我们一样的东西。或者说,在入江湖后,不是我们甘愿这般做,而是别人逼着我们这般做。我们终归不是像凌御风杨念如那样的大人物,我们做不到鹤立鸡群,也无法站立在一个处处和自己不相同的环境之中。我们想活,便是只能变得和别人一样。公子生来富贵,想来是不知和别人活得不一样会是怎样一种下场。”

    “你听到了”伍遥未接刘虎话,而是转向身后的林风。“很久以前,我就想和某个人好好说上一番,我想让他知道说按他做法,这江湖变不成他想象中的模样。可那人一直很天真,像你一样的天真。所以我始终没有对他说出口。现在,就当是我补上的吧,我想告诉他,同时也告诉你,一块在烂泥中沤够了布,无论你再怎么洗,它也不可能变成从前模样。它是臭的,不仅臭,它还是坏的,坏得让人无法再看一眼。而你若想解决这块布且不让它熏到自己,唯一办法便是让它彻彻底底的消失。一把火烧尽,会比你慢慢水洗来得快也来得干净。所以我现在问你,若你处置,你会怎么做”

    林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并缓缓走到伍遥身边,道:“若你把那块布从泥垢中捡起,再将其晒干,它也就不会熏到你了。”

    “可它已经坏了,坏了,你知道吗”

    “当它离了泥坑,也就不能再坏。这时补补,或许还能用。”

    “我就知道,”伍遥笑着,笑得有些让人想哭。“我就知道你和他是同样的人,你们都有着一样的眼睛,所以也有着一样的妇人之仁。他,或许已经看不到了,但我终会让你看到,慢慢晒干再补,对现在言会是怎样一个惊天的工程。我会让你看到的,我会!”

    伍遥说时,眼睛却看门外的天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