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榕树?林叶落?”见他所言均和自己的望江馆毫无关系,贾友谦终是眉头一皱。“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转身欲行,褐衣青年却径朝他伸出了手。
“敢问掌柜店中,可有个叫林叶落的姑娘?”
“你想干嘛?”贾友谦面色一沉,楼中伙计也纷纷涌上前来。
“敢问掌柜店中,可有个叫林叶落的姑娘?”青年话语不变,周遭空气却渐沉闷下来。
友谦没来由就心头一颤,伸手拦住前行伙计,赔笑道:“还请公子知晓,我这望江馆里确实没个叫林叶落的姑娘。”
“那这林叶落三字,又怎会和你望江馆连在一起?”
贾友谦郁闷道:“没人说,我又怎知它为什么和我望江馆三字连在一起?”
“这许多天,真就没人来领赏?”
青年话落,回答的声音却自门外响起。
“有我等在,除公子外,哪还有人能来领赏?”
转身,青年看到了三个手握长剑或阔剑的中年男子。五天前,他们初见柏子尖,便做了生死相搏。
凌御风放开贾友谦,转身道:“敢问先生,可曾见过一个名叫林叶落的姑娘?”
“公子换了白衣,为何又不带那柄大梁公子?”
来者正是陈默三人,而那褐衣青年,自就是一跃而出金栏赌坊的凌御风。
“敢问先生,可曾见过一个名叫林叶落的姑娘?”
“伤长六寸,不知公子可已痊愈?”
“敢问先生,可曾见过一个名叫林叶落的姑娘?”
语出三遍,多一遍,周遭气流便要慢上一分。
贾友谦早做避让。在那沉闷的环境里,他只觉心跳加速,冷汗直流。
看着厅里那越空越多的桌子,贾友谦虽是心中一痛,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曾见过所谓的江湖相斗,在没有制约的情况下,为免波及自己,他只希望这些人快走,越快越好。
他们却始终站在那,一人疯了似的重复,一人也不管不顾的只知发问。
“公子竟未出杭州,只不知是藏身何处?”
“敢问先生,可曾见过一个名叫林叶落的姑娘?”
“五天前,公子又是怎么离开的柏子尖?”
“敢问先生,可曾见过一个名叫林叶落的姑娘?”
空气越凝越重,贾友谦也已退至二楼台阶。刚还攘攘的大厅,此刻只容得下那冷眼四人。
“公子对那已经身在南京的凌御风,作何想法?”
“敢问先生,可曾见过一个名叫林叶落的姑娘?”
劲气迸发,身侧长凳竟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向外偏移了两寸。
“公子这又是何必呢?”陈默摇头。“为了一个十年不见的姑娘,值得吗?”
“敢问先生,可曾见过一个名叫林叶落的姑娘?”
人已掠出,手虽无剑,夹劲之拳却携凛凛威势,直若泰山石落,迸裂之声不绝于耳。
“公子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
陈默急退,一把准备已久的阔剑却向凌御风直砸而来。
五天前,陈烈被凌御风一拳击伤,竟是五天不能再动手中阔剑。与陈烈同修一法,陈炎实不愿信那一拳之力。所以他想试试。
阔剑如尺,拳剑相触时,只闻得轰然声响。
陈炎握剑不住,“哐当”一声,阔剑便和身遭桌椅一块坠落在地。急退数步而止,再看凌御风,只见他双手鲜血淋漓。
那一击之力,终是震得他肌肤破裂。
一击建功,陈炎却也按不下心惊。他不知凌御风尚有几成力,可他是全力一击。一击而毕,他需得后退调息才不至让体内劲气四窜伤人,可凌御风却已和陈默战做一团,全然没有受伤之状,哪怕双手皆血。
“公子大才,又何以不知此事不可为?”
和陈炎不同,陈默从没想过要和凌御风硬碰硬。
他只四处游走,避过凌御风拳风的同时,银亮长剑也从各个角度地刺向凌御风。出语雅然客气,颇有君子风,剑下却招招致命,直逼得凌御风身法尽展。
“先生在这,不也只为等我?”
凌御风虽是身法尽展,后背衣衫却早被鲜血染红。和柏子尖时比,他终是要慢上三分。再加之手中无剑,他只能握指为拳。拳风阵阵,却也近不得陈默身前一步。
忽然,凌御风低身一扫,四条长凳就身携劲风飞向陈默。四凳分先后,却好似同出同至。不仅如此,其中有两条凳竟是微偏,封住了陈默的左闪右避之路。
陈默不及答语,挥剑前劈时,一条长凳顿分两半。不待长剑再起,一条长凳又紧跟而来。
侧旋回身,让过长凳同时,右腿也撞在了凌御风直往之拳上。
“砰!”
侧旋之身再回。
那明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拳头,陈默却觉得自己撞上了某块迎面掷来的百斤巨石。旋身而退,再想站稳,却是右腿一软。
另一边,只凭强横内劲硬抗两击的凌御风也不好受。
他本就只剩七成力,硬抗陈炎阔剑,他被震得伤口迸裂双拳模糊,此时再接陈默的全力一腿,凌御风只觉腹中翻腾,有股不得不吐的郁气积结于心。
可是,两步方止,他又扑了上来。
此时若有相熟者在侧,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往阻拦或拼死相助。
此时之凌御风,没人见过。不,七年前,有一善使双刀的匪首名储天,他曾见过那一人一剑的模样。可他再没机会去描述那人的冷血和悍不畏死,因他已死在了那把身泛寒光的名剑之下。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而那名叫林叶落的姑娘,便是凌御风不可再碰之逆鳞。
二十年前如是,二十年后亦如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