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为每一个活在府中的人都衣食无忧,富贵荣华,像这样的日子是怎么也不可能有矛盾的。况且每一个人面上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善,全然没有一丝不和谐的表象。
然而,韩成的死,易欣的死却是让他小小年纪不免察觉到了一丝半点的端倪,原来看似很美好的东西却也并不是那么的美好,那一张张看似和善的面孔,其下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恶毒。
只是此时的韩冲并没有对这些问题多想,他幼小的内心世界里还无法,甚至说是抗拒承载这些不属于他这般年纪该思考的问题。
现下他的内心之中只有伤痛,只有恨,对韩成与易欣母子二人死去的伤痛,而对韩究包括他的母亲沈苏的恨。
他永远也想不明白沈苏母子二人为什么要对易欣母子二人下狠手,因为他们之间不存在矛盾的可能性,一个强势,一个弱小,没有利益纷争。难道就因为弱者好欺负么,而且被欺负了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不像两个势均力敌的敌手,拼到最后的结局必然是两败俱伤,所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倒反而安然无事。
可恨,弱者难道就该被践踏么,而且还那么不明不白。韩冲一想到这里满腔的怒火就猛然腾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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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已过,比试的时间终于到了。
比试场地安排在基本功训练场地之上,场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圆形擂台,直径足有十丈之长。场外不远处有着一个环形看台。看台前后左右每十米一岗都安排着禁兵把守。
在看台的中央前方是一个主审台,此时那主审台上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正是此次比试的负责人闫容。
过不到一会儿,韩措带着一众人等便缓缓向着看台走来。随后大夫人沈苏,二夫人李戴,加上其他的十几位夫人和一些公子,小姐们都跟在身后徐徐而来,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上。另外每一个人身旁都有两个丫鬟侍候着。
“怎么没看见易欣?”一个夫人忽然道。
“人家死了儿子,还有心思来看比试么。”身旁的石夫人回答道。
“说的也是,要我还不如死了算了。”那夫人轻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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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大公子韩究,二公子韩晟,三公子韩飞和九公子韩冲也都出现在了基本功训练场上。
“你们说这次谁会取胜?”看台之中忽然有人问道。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大公子了,大公子英杰俊俏,武艺高强。”一人接道。
“你说的不对,我认为二公子,二公子才是卓尔不群的翘楚。”另外一人反驳道。
他们谈论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似乎这样说就是故意让人听见似的。
大夫人沈苏和二夫人李戴自然听见了他们的话,他们的脸上一时闪过一阵怒色,一时又转为喜色,总而言之,话锋向着谁的儿子,谁就会因此而高兴,反之就会满面愠色。
毕竟此时城主韩措也在场,他们的话被他听到耳朵里也难免不会产生好恶的情绪。人毕竟是很容易被他人影响的。
“比试即将开始,请四位公子上台。”闫容宣布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大夫人沈苏双手不觉抬了起来,似乎这一双手不知放到哪里好,显得极不自然。
而她的这个动作正被一旁的李戴逮个正着,余光不禁向她一瞥,转而露出狡猾的一笑。
“四个木牌当中有两个刻有天字,两个刻有地字,抽到天字的为一组比试,抽到地字的为一组比试,现在请四位公子随意抽吧。”那闫容向着四位公子解释道。
一时间,四人都没有应声下手,他们的目光都不觉朝着韩冲看去,而韩冲却是微垂着头,一脸冰冷。
他没有说话,一只手缓缓向着一个木牌伸去。
“天字,九公子抽到的是天字。”闫容拿着那块韩冲抽到的木牌向另外三人展示道。
然而,那三人看到木牌上的字样,都不禁紧张起来,一颗心近乎萎缩。因为谁也不想一开场就和韩冲对上。
三人随即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只见韩飞一只手干脆的抓起了一个木牌,显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然而,在他拿起那个木牌之时,面上却是出现了一丝轻松的浅笑。
“三公子拿到了一个地字木牌。”闫容又道。
显然,那剩下的两个木牌之中必然一个是天字,一个是地字,只是相比较刚才,现在抽到和韩冲一样的天字概率却是大了许多。
“二弟,你还等什么,难道想弃权不成。”韩究讥讽道。
韩晟默然不语,仍是站立不动,眼睛出神的看着那木牌,却仍是没有出手去挑选的意思。
“算了,还是我来吧。”韩究朝着他盯了一眼,眼中竟泛着得意之色,似乎他已经辨别出了那块刻着天字的木牌,而后一只手向着另外一块木牌探去。
他脸上的笑容依然凝聚着,自得的向着韩晟看了一眼,而后将手掌中的木牌翻开。
然而,只在这刹那之间,他的脸色骤然僵木了,手中的那块木牌刻着的竟是天字。
“你........”韩究双眼向闫容瞪道,但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的母亲已将收买闫容的事告诉他了,可到了现在却是完全和母亲交代的不同,心中简直愤恨到了极点。
“大公子手中的那个是天字。”闫容宣布道,而后拿起了最后一块木牌,翻开道:“那么这最后一块木牌必定就是地字了。”
他说着已将那最后一块“地”字木牌亮在众人面前。
事实上,这最后两块木牌皆为天字,只是每块木牌上面都有着一个极难察觉的机括,只要手指轻轻一滑,木牌上的天字立马就会变成“地”字。
而这一切也正是闫容受了李戴的指使才故意安排的。
听到这最后的宣布,此时坐在看台上的大夫人沈苏几乎脸都绿了,她不觉向一旁的李戴看了一眼,她知道出现这样的结果也只有李戴可能从中捣鬼。而李戴也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眼角轻轻一瞥,脸面上竟是得意。
“比试开始。”闫容宣布道。
整个场面立时静了下来。
而后韩飞和韩晟各自一个跃腾到了擂台之上。
二人彼此注视着对方,片刻,只听韩晟道:“三弟,你我兄弟之中终有一人会败,但无论谁败,都希望我二人之间不要生恨。”
“二哥放心,我若是败了,那也是我的实力不足,怪不得二哥。”韩飞道。
“那好,开始吧。”
韩晟说话间,已将自己的配剑拔出。而对面的韩飞也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胸前。
倏忽间,只听一声长啸,二人便向彼此冲去。随即双剑交错,发出阵阵的铿锵之响。
只一会儿功夫,二人已战了二十几个回合,但二人谁也没有在对方面前露出破绽。韩晟额头之上不觉已沁出了些许细汗。他满以为这场比试志在必得,可没想到这四人之中实力相对较弱的韩飞却是让他吃到了不少苦头。
他越战越急,身体一个倒翻,跃在空中,而后手中长剑不断旋转着,剑气几乎舞成一个圆形旋风,将韩飞笼罩在其中。然而韩飞却是毫不慌张,他长剑飞速翻转将一道道剑气拨开,同时身体向后倾倒,一个前滑,身下如履厚冰一般,溜到了韩晟身后,韩晟的弱处立时暴露,随即一道剑气上冲,整个向他的身躯劈去。
这一幕只看得看台之上所有人的视线近乎凝固了。二夫人李黛娇媚的脸蛋上更是显出一抹血冲的殷红,心中焦躁不安。
她原本没有把韩飞看在眼里,在这次比试中她为了让韩晟获胜实际早做了准备,但这准备只是计划用在韩冲身上,却不料韩晟眼下恐怕就要栽在韩飞手上。
电光火石间,空气仿佛都要凝滞了,就在所有人几乎都认为这一剑韩晟难以躲过之时,只见他身形在空中一个旋转,前身已正对着韩飞那一剑。
这一个旋转看似简单,但反应却是快的出奇,几乎没有人能够看清,这一翻动是如何完成的,就仿佛是被韩飞那一剑引动而成的。
“当。”双剑击在一处,但此时韩飞却是面朝空中,身体近乎与地面成三十度角。却不如韩晟正面攻势来的威猛。
而他刚才那一剑也只能乘虚而用,却不料韩晟果然剑法高超,竟然挡格住了,这样一来他却由主动变为被动了。
韩晟见状心中大喜,剑势更加刚猛,一道道剑气如雨般向下挥去,就仿似一座山垴压下,直逼的韩飞没有反击之力,后背近乎贴到了地面。
“二公子果然武功了得,我一个不会武功之人也看的出来二公子的剑法有多么高超,真是让我好羡慕二夫人,能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儿子。”坐在李黛身旁的武夫人道。
她这话听得李黛容颜顿悦,却是让沈苏满腔怒气,恨不得一掌扇在她的脸上。
“当。”一剑格出,韩飞已平躺在了地面之上,随即身体乘势笔直向下冲了出去,而后迅速一个滕翻,重又站立在韩晟面前。
“三弟果然好武功。”韩晟道。
“我那是侥幸逃脱,否则早已败在二哥的剑下。”韩飞道。
“哼,你我都不要谦虚了,干脆将自己最厉害的一招亮出来吧。”
他话语刚落,身体之上一股凛冽的气势暴起,而后身形轻轻一跃,竟如一片鸿毛飘在空中似的。毫无分量之感。
韩飞顿时为之一颤,这样的怪招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府中所有公子所学都无非是原本密功轩的功法秘籍,却不知这一招的来历,不过他知道看似越轻易的招数,往往却隐含着极大的厉害之处。
陡然间,韩晟已到了他近前,那一剑刺来也看似毫无力道,但韩飞丝毫不敢松懈,刚要出剑迎接,见韩晟那一剑却忽然发生了变化,他的剑几乎难以辨别劲道的使出,再想抵挡却是有些被动了。
“当。”韩飞勉强挡住了这一剑,可他全然没有料到这一剑在击出之时,看似轻轻无力,就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一根稻草一般,但力道却是大的骇然。只将韩飞的手臂震的发麻,身体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但容不得韩飞喘息,韩晟又是连续几剑舞动着,剑似无力,但落点之处却是力道猛地化柔为刚,大的出奇。
接连几下,韩飞都是在他变招之时无备而防,已被他那诡异的剑招震的浑身发麻,几乎连剑都握不住了。
此时只见韩晟脚掌轻轻点地,如一条青丝带般在空中旋转起来。
然而韩飞也振奋异常,这一击他不愿再被动接招,而是决定主动出击。
眨眼间,他猛地冲起,剑尖直指韩晟,然而韩晟却如一条藤蔓一半顺着他的剑和他的身躯掠了过去。
韩飞心中不禁一凉,脑海之中只感觉到一声翁响,随即感到后背之上受到了一阵猛烈的撞击,身体不由飞出了数丈之远。整个人倒在了擂台边沿,随后一把明晃晃的指在了他的面前。
“三弟,承让。”韩晟收起自己的剑道。
“二哥剑法果然高超,我自愧不如,这一局我输了。”韩飞诺诺道。
随后只听闫容宣布道:“二公子胜。”
一时间,看台之上,响起了一片欢呼,这些人自然都是依从二夫人李黛的一方。而二夫人心中也是窃喜不已,但却是不动声色。眼睛余光向沈苏瞟了一眼,这才露出浅浅的笑意。
此时只见韩措也拍起了手掌,笑道:“想不到晟儿剑法如此精妙,不知道下一轮冲儿和究儿的比试如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