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博弈当然很困难,问题最怕具体:凭什么要我牺牲?凭什么我牺牲得多,人家牺牲得少?为什么不能获得更多补偿?等等一系列麻烦由此产生。
不过方晟的想法是:公务员队伍是从社会遴选出来的精英,干部更是精英里的优秀人才,如果关键时刻不能冲锋在前,不能切实解决问题,哪个不能做干部?
所以每次突发事件,每次重大任务,方晟视为考察干部的契机,通不过考验意味着被列入黑名单,仕途就此终结。
此次台风方晟蹲点地点还是海港村,听说市.委书计执意要在村里过夜,县镇两级领导闻风而动,抢先给方晟住的房屋加固、补漏、修葺,真把村主任家里那张花梨木大床抬了进去。
方晟既然住到村里,县主要领导也不能落后,挨在隔壁临时腾出了两间。到这份上镇领导想住都轮不到了,只能晚上等所有领导房间熄灯后才回镇,早上天蒙蒙亮就赶过来。
领导冲到第一线其实并不能真正指挥什么,在抗台风方面方晟如同消防毫无经验——双江很少经受台风侵袭,常年风调雨顺。领导的作用就是表明此次工作非常重要,无形中激励和发动层层级级奋勇争先。
不是人在做,天在看;而是下级做,上级看。
方晟核实工作成效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只是很多领导懒得为之:头一天下午到港湾亲自清理渔船数量;第二天中午再跑过去清点一遍!
如果多了,说明之前的数据是虚报,要追究相关人员责任;如果少了,说明夜里有船偷偷出港,必须立即追加。
是不是很简单?但方晟真的每天冒着大风大雨亲自到港湾一艘艘数,好几次险些滑倒,有一次突然其来的颠簸差点把他甩下船头。
这种做法在很多领导看来恐怕很傻吧?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同志们!”方晟一跃而起,“加把劲,目标就在前面,不要泄气!”
台风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
八月初的周五下午,方晟正在参加全市抗灾 市抗灾工作总结会,突然接到省组织部电话,说根据钟组部通知,方晟同志从周日也就是八月五号起到京都党校脱产学习一个月,八月四号下午六点前报到,期间不得外出并与外界联系,请做好相关安排,保证润泽工作无缝衔接!
该来的还是来了。
方晟一脸平静回到座位继续聚精会神听取回报,只在中途写了张纸条给车丛,要他立即通知所有常委总结会结束后召开常委会!
总结会本来就预计下午六点左右才结束,周末还要加班加点开常委会,难道不能推到下周一?
贺铮等人满腹牢骚地来到常委会议室,落座后听到方晟说去京都党校脱产一个月,都惊呆了!
不就意味着他马上要调离润泽吗?所有常委都精神一振!
方晟很淡定地说常规培训而已,大家不要相信社会上的闲语飞语,一个月后我充好电还会回来参与润泽建设。
紧接着就当前以及后面一段时间工作做了安排,按惯例宣布郑南通暂时主持全面工作,段勤协助***这边工作,娄伯林则要帮郑南通多挑些市府那边的担子——眼下段勤和娄伯林就是方晟可倚的两柄剑,用于钳制郑南通。
方晟又强调在此期间实行几个冻结,包括重大项目投资、人事任免、一千万以上市政建设等。
按说***书计在外培训,市长暂时主持工作就相当于看守正府,只负责操作,没有决策权。但郑南通可不是安心看守的人,方晟索性来个先小人后君子,把几个冻结说在明处,防止郑南通故意装糊涂说不知者不罪。
散会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回到宿舍才拥抱了一下鱼小婷没来得及说学习的事,范晓灵的电话来了。
可能猜到鱼小婷在旁边,她说话中规中矩,有板有眼通报了两个信息:
一是詹印、吴郁明都在本批培训班名单里,数年前红极一时的三驾马车居然以如此奇特的方式首次相聚!
二是学员里竟然还有明月,据说老大亲自点的将,批语是“山里飞出个金凤凰”!
“明月……她调到京都办才是正处级,还不是正处职,参加这批培训的全都正厅实职啊!”
为避嫌明月几乎没跟方晟联系,当然没听到她夜里加班偶遇桑首长的轶闻,非常吃惊。
“人家运气好嘛……”范晓灵遂细述了那夜奇遇,然后轻笑道,“到党校学习闲也闲着,顺便把她收了吧,怪俊俏的小媳妇儿我见犹怜……来京都一年多了没回过双江,独守空房的日子很难捱啊,也算解决人家的迫切需求嘛,放心我不会吃醋,要吃醋也轮不到我。”
“又来了!”方晟眼角瞥见鱼小婷虽在看电视,明显关注自己通话内容,遂一本正经道,“基层出身的还是回基层服务才有出路,以后多多关心肖翔、志建他们,千万不能错过机会。”
没时间多磨蹭,当晚拉着鱼小婷进行“告别赛”,连续告别了三次,第二天早上方晟动身时她都没力气睁开眼告别,含含糊糊说了声“一路顺风”继续蒙头大睡。
途中方晟关机补觉,近两年来哪怕与樊红雨都没连战三场,年岁不饶人啊,确实累得不行。
连续大战的原因一方面是马上封闭培训一个月,荒得有点久,须提前消耗体力;另一方面也是鱼小婷越战身子越冰凉,凉丝丝的皮肤和汗津津的感觉让他愈发疯狂。
关于这次受训,他的朋友和战友们——从朱正阳到陈皎,从严华杰到卫君胜;他的女人们——从白翎到爱妮娅,从徐璃到樊红雨都保持谨慎的沉默。
天威难测,而所知的信息又太少,谁也猜不透七八月份连续两个中坚力量培训班是福是祸?
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特别爱妮娅从来不说猜测性的言论,徐璃呢更妙,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时至今天方晟已经断定徐璃父亲在京都来头不小,可聪明如他者居然没点线索都找不着。
辗转抵达京都机场已是下午两点多,来不及去于家大院了,直接拖着行李箱赶到京都党校。
保安远远见了他不耐烦挥手道:“随行人员不准入内。”
方晟愣了愣:“我不是随行人员,我是来报到的新学员。”
说着掏出证件,保安满脸诧异地瞟瞟他回到值班室核对名单,尴尬地笑笑说:
“还以为您是秘书,帮领导运行李来的。”
方晟失笑道:“这么个行李箱又不重,何必让秘书专门跑一趟?”
“秘书可不止负责运行李……”保安刹住话头,“您请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