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退 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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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守备召集了各位,可是有事商议?”叶念安开门见山道。

    “哦,今儿个蛮兵压境,军临城下,若非叶先生及时归城,四两拨千金,击退了敌军,此刻的成都府怕是已经沦陷。”

    郑帅毕有些心虚,却仍未忘记给叶念安套了顶高帽。

    “守备谬赞,念安不过是肚中挂念双儿和姑姑,故归心似箭。大人莫须挂怀!”说将着,叶念安微微躬身轻揖。

    “呵呵,估摸着今儿蛮兵也始料未及,咱们会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等等,等等……”阿春紧张局促地喘息声,引起了月下三人的注目。

    “呃,各位兄台,方才城外激战,不知道可否观到甚异样?”

    姜春小心翼翼询问道,说完一一扫视过面前诸人脸颊。

    “甚异样?”郑帅毕当先打破沉默道。

    “守备没觉得这样的攻城战术,中原宋土相当罕见么?”叶念安一语击破。

    “确实罕见。如此精骑,野气强悍的攻城模式,唯有西南小国才擅长。

    不过,蛮兵此役准备颇足倒是真的。”郑帅毕颔道喃喃低语道。

    姜春见自己适才的说话并未引起注意,又心切地插嘴道,“我在城外好似见到一个人,一个…熟人……”

    阿春才唠完这句,便成功引起叶念安侧目,转过熊熊而烧的双眼。

    “谁?”咄咄逼人的问话不甚响亮,却让院中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姜春身上。

    “我…我,好像看见自家爹爹了!”姜春颤颤巍巍道。

    简短几字,飘进没听懂的郑帅毕和卢小六耳中,全以为是姜春自言自语。

    可在同行的叶念安和呼楞铁心里,却是听出了满胸愕然。

    二人互碰了下眼色,叶念安立即接过话头道,“叨扰郑兄,还请各位移步前堂,此事须重长计议。”

    须臾,五人落座厅堂圆桌,面面相觑。

    “阿春兄,我等三人死里逃生,路车劳累,还请长话短说,也好早点歇息。”

    叶念安岔开细长双指,在太阳穴来回往复地揉捏着,一脸倦容。

    “我同叶兄、呼楞铁将军策马回城后,藏身小树林时看见一名鹤发老者,其身形、样貌皆与十年前进林捕猎的爹爹,不甚相像。

    只不过十数年未见,愚弟怕眼花看错,也不敢上前辨认。”阿春一边说,一边轻摇着头,尽显失落。

    “阿春兄先前说,狩猎那日你爹爹就离家未归,生死未卜,命……”叶念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刹住话头道。

    “确实!故愚弟才不敢冒然相认!”阿春皱眉,有些惘然道。

    “那名鹤发老者可是白衣白衫,身形瘦削。头发灰白,满脸白髯?”呼楞铁腾起半个身子,趋前问道。

    “正是。”阿春应道。

    “难道,阿春兄的爹爹便是挂河村的族长?”呼楞铁的圆脸盘子突然一震,转向叶念安道。

    “看来,方才在城外指挥战役的老者,十之八九既是阿春兄的爹爹,又是挂河村的族长!”

    二人轻轻颔首,脸上泛起一层难以琢磨的表情。

    “嗯……先生可是有了守城退兵更好的法子?”

    郑帅毕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听不懂此间三人所言。

    叶念安若有所思,陷入沉思。

    “兴许还真是可以试试!”

    良久,终于展颜一笑,意有所指道,“守备觉着今日溃军何时再会攻城?”

    听闻对面抛来的疑惑,郑帅毕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露出一丝尴尬,支支吾吾地回道:“喛,瞧观蛮兵上来就是这番强悍阵仗,我虽坐阵城池,俯瞰全局,但念及成都府只区区几千亲兵,又怎敌得过南诏蛮军数百上千的洞子鹅车?

    说句真话,郑某心中没底,亦不敢托大,胜面不大哇!”

    “摧城拔寨,枪林弹雨,箭矢如飞,乃攻城常见路数。

    南绍军既派遣了信使前来通报攻城之日,尤见西南小国先礼后兵的路数,也算得上君子。

    只不过,今儿日暮伐军宣战,不走寻常直接投石火炮的套路,许是只想给守备您一个下马威,好说明其夺城之决心。

    依着叶某揣测,此蛮兵二轮攻城当在明日鸡鸣破晓前。”

    叶念安头头是道,理据相依,面沉如水,有序而言。

    “什么?明儿破晓?”

    语落,郑帅毕嚯地站直身躯,面色骤然转青,“那我等岂不是坐待城陷,等着受死么?”

    “所以,守备不妨听一听愚弟计较。”叶念安所语又是这般独有的轻悠有力,却又不容反驳。

    “洗耳恭听!”席间四人除了姜春稍显木讷外,余下四人俱是欣然。

    “叶某还有个请求!”叶念安计上心来。

    “叶先生请讲。”

    “愚弟想借卢官爷一用。”叶念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头已经低到了郑帅毕齐腰处。

    “这个好说!先生只管使唤便是。”郑帅毕回头瞥了眼身后未语一声的卢小六。

    这一瞥,众人视线也跟到了卢小六眼前。

    这厮是个识眼色的主,四面玲珑,端不可能轻易被人观出心绪。

    ‘他娘的,又不是没得帮手,出哪门花色的幺蛾子!’

    可心下如此嘀咕着,面儿上却堆起了狗腿子独有的笑意,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

    叶念安旁观卢小六一副谨慎顺从的模样,知其内心定有波澜,也未点破。

    全然收进眼底后,又不动声色丢下一句道,“那就劳烦郑守备继续照拂阿春兄与叶某那两个挂念的人了!

    愚弟这就携呼楞铁将军与您得力麾下前去南诏中军营一探究竟。”

    “叶兄不带我同去么?”阿春有些纳闷,提醒了一声。

    “哦,阿春兄冒着生死与我闯了一回北汤天,虽有命而归,却也是惊扰了心神,念安心里忒为过意不去。

    阿春兄就留在府内早点歇息吧,有守备照顾我更安心些!”

    叶念安平平直直的话说到照顾二字时,力道特意重了。

    亥时未牌,叶念安、卢小六、呼楞铁三人摸着夜色沿墙而出。

    此番组合虽是头一回,几个之间也谈不上多默契,但较前渭州的那次打谷场,身心均轻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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