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多骨耶,一个身高很矮,消瘦的黑汉子,匈奴左大当户。
他的一双狼眼仿佛泛着蓝光,一身皮铠甲,左右腰后挂着双刀,冷冷的看着城墙之下。
作为桑八巴最得力的属下,是这支匈奴军中当仁不让的指挥官,虽然远不如桑八巴勇猛,但是论行军打仗布阵谋略,当属卡耶部落第一。
那不多骨耶巡城之后嘴角勾起冷笑,城下汉军不过两万多人,还分兵四面围城,各面城墙的兵力根本不足以破城。
“汉军到底是何人指挥?竟然出如此愚蠢的策略,若是全力攻一面,还有可能攻破,如今一方城墙只有区区几千兵马,又无重型器械还妄想破城,我等固守即可,等待桑八大将回来再两面夹击定然让这群汉军有来无回!”那不多骨耶冷笑道。
“禀告大当户,我等没有见过这旗号,可能是个雏儿。”一旁的且渠说道。
“哼!”那不多骨耶眼神阴森,“整军待战!”
马邑南城下,铁甲森森。
高顺抬头看了看身后飘起的高字大旗。
只有一军统帅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旗帜,而王协给了他一个建制的独立营,虽然远远不够成军,却许他有独立的旗号,这是一种荣耀!
更是一种信任!
而他高顺,对得起这种信任!
“陷阵营!”高顺低喝道。
三千陷阵营,都是一身制式铁甲,铁盔。
“喝!”一声整齐的呐喊,响彻天地,城墙上的匈奴人都纷纷探头看去。
“抽刀!”高顺将腰间长刀抽出,高声喝道。
“仓朗朗……”三千抽刀声响起。
“盾!”
“喝!”三千大盾敲击地面,大地震动。
“冲!”高顺手中长刀举起指向马邑城头,这一刻他与那不多骨耶遥遥对视。
城下陷阵营犹如一股铁甲洪流而来,那不多骨耶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默不作声,死死盯着城下。
东西城,陈力与卫胜也都安排将士冲上城头。
北城的曹性则是严阵以待。
“巨石!”那不多骨耶下令道。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石头,一块块大石头向下砸去,陷阵营的大盾可以阻挡刀斧箭矢,却无法挡住巨石撞击。
不少将士都被砸落在地,但是很快又有一批人爬了上来。
“大当户,这群汉军,铁甲十分厚重,刀斧无用,可如何是好!”一位匈奴校尉急忙说道。
那不多骨耶冷然道:“给我将他们推下去!一个也不准爬上来,哪怕跟他一起跳下去也不能让他们爬上来!”
那不多骨耶眼神冰寒,手中长刀出鞘,快步上前横刀挡住一位陷阵营士卒劈头而来的一刀,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陷阵营士卒被一脚踹飞,跌出城墙外,摔死在城墙之下。
东西城外,卫胜与陈力的部卒都是轻骑与步卒,匈奴一拨拨箭羽洒下,伤亡惨重。
匈奴人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骑术与射术都是看家本领,在城墙上肆无忌惮的射箭,命中率便极大的提升,这对于身上没有铁皮防护的汉军简直就是噩耗!
“将军,士卒如此冲锋死伤太大,军心受挫,还须缓行呀!”一旁的副将见到几千汉军中不少人倒地,痛苦道。
陈力咬牙道:“不可!我军若是想要取胜,必要速战速决。”
陈力心中知道,若不乘机攻下马邑,一旦桑乾守军撤回,与拒北关匈奴相互呼应,那么再想要攻下马邑,即便是他们如今两万三千条命全部填进去,也是未必!
说罢,陈力催马又上前几步,副将连忙道:“将军不可!这里已入匈奴射程!”
陈力眯眼看向城头冷哼道:“尽管射来!这样前方冲锋的将士就少受几支暗箭!”
西城外,黄沙从背后吹来。
这里原本是拒北军驻扎之地,如今早已成为一片无垠黄土。
卫胜看向四周,脸上有不易察觉的凄然。
他的部下有不少也是一路跟随他的拒北关将士,更有不少马邑本地人,这些人此刻的心情与卫胜都是一样的。
马邑城头,匈奴人挽弓以待。
“儿郎们!面前就是杀我父兄妻儿的仇人,如今报仇的机会来了!杀光胡狗!替他们报仇!”卫胜眼里泛红,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愤怒。
“杀!杀!杀!”八千人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响彻天地,也在匈奴人的心头响起。
一支箭矢没有绷住,极为失准的射向城下。
卫胜手中马鞭一指:“杀!”
弓箭手挽弓拉弦,随着一道令旗挥下,宛如雨幕般扑向城头。
冲锋的号角吹响。
手持长刀大盾的先锋队借着箭雨的掩护,拼命的向前冲去。
长长的云梯被架在了城头,尾端被大锤狠狠的砸了几下固定在泥土中,使得城上的匈奴人根本无法推开云梯。
沉闷的鼓声响起,让兄弟好友在身旁死去的士卒们变得清醒,眼神也重新坚毅!
可是即便如此,马邑的城头却始终没有被攻破。
汉军的攻势被一拨拨的打退。
如此攻城所付出的代价极大,伤亡也十分巨大。
清点伤亡的副将回来痛心道:“将军,三轮攻城下来,我军以死伤两千余人,如此下去恐难破城!”
卫胜目光如炬,眼神坚毅道:“此城在我手中所丢,我悔不能当初与高县令一同拒敌赴死,如此怎可言退!”
周围部将闭口不言,一位头裹麻布的受伤老卒起身拿起刀道:“他娘的,跟胡狗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随着老卒的一声高喝,伤兵们纷纷起身附和。
副将看着周围满怀血性的士卒拱手道:“我等愿随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卫胜高喝道。“准备第四次攻城!取我大盾来!我要亲自上阵!”
副将正要说话,却被卫胜制止。
“休要多言,听命便是!”卫胜大步走出军帐。
进攻号角与战鼓纷纷响起。
城头的匈奴守将眼神里露出诧异,按理说汉军第三次进攻失败,士气应当很是低落,今日再战几乎不可能。
可是居然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汉军又发起了第四次的冲击!
“起来,起来!汉军攻来了!”匈奴将领催促着身边精疲力尽的守军起身。
南城外的高顺侧目看向西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然后看向城头高喝道:“准备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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