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长坪村前面那条官道上四平八稳的往前行驶着。
马车车厢里,除了徐巧红,其他人都精神抖擞。
为啥呢?
因为他们在离开村子那么久,终于再次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村子里,虽然还没进村,但是,仅仅只是看到路两边的田地,以及不远处骆家那有标志性的院子,屋檐,大家伙儿都已经倍感亲切了。
落叶归根,狐死首丘,当身体虚弱的时候,最渴望的就是回到故土。
故土的空气,土壤,水,每一样东西,似乎都能给残破虚弱的身体带来安抚。
睡觉都是踏实的,做的每一个梦都是酣甜的,灵魂能得到栖息。
“回来了真好啊,回来了我就不用天天待在医馆后院巴掌大的地方,我就能去找老孙头,老姜头他们唠嗑,大家一起坐在墙根底下晒日头了。”老杨头再次发出了感慨。
杨华梅也是连连点头,“回来了,我就能看到壮壮了,哪怕我卧床养病,至少屋里都有人,别人打从老王家院子跟前走过,也不会说这家没人!”
老杨头也认可杨华梅的话,“对,那就叫人气。”
“不过,你们老王家如今人气旺盛呢,小黑和巧红他们都在跟前,年轻人欣欣向荣。”
杨华梅于是也看了徐巧红一眼,满意的笑了笑,“这段时日在医馆,多亏了小黑和巧红的照顾,当着谁的面,我都是这样说。”
徐巧红没料到杨华梅又能当着老杨头和谭氏的面这样夸自己。
说实话,这个婆婆,这方面做的确实还不错,不让徐巧红反感。
“娘,照顾你,是我们子女的义务,不用说见外的话。”徐巧红道。
杨华梅再次欣慰点头,“小黑娶到你,是小黑的福气,也是我们老王家的福气。”
徐巧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杨头也朝徐巧红竖起大拇指。
就连一贯最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谭氏,这回都破天荒没有说煞风景的话。
但是,老太太说出口的话,永远都是两种风格。
要么挑刺。
要么,继续鞭笞。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在激励对方前行,希望对方越做越好,不要飘。
就比如谭氏老太太这会子说出口的话,就是同样的意思:
“伺候一天行,伺候一个月也行,你要真是孝顺的好儿媳,当得起你婆婆的这顿夸,那你天长日久都要勤快,不能回了家就懒散了,懈怠了,那样就是假孝顺。”
“真孝顺是瞒不住的,假孝顺也是藏不住的,你心里要有个谱!”
徐巧红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老太太的话了。
也不是不知道如何应对,鼻子底下,谁人都长了一张嘴。
尤其是徐巧红,那一张嘴巴也不是白长的,瞧瞧之前跟大白互怼,就不吃亏,还能直接把大白给气到跑回清水镇。
然而,她却不傻,不会当着婆婆杨华梅的面,越级去怼谭氏。
老杨头在旁边盯着呢,前面赶车的四舅也在听着呢。
怼了谭氏,那就是怼了整个老杨家,就是不给老杨家面子。
不给老杨家面子,就是不给三房面子,不给骆夫人娘家面子。
而自己爹和三个哥哥所打理的茶园,那是骆家的产业。
也可以这么说吧,自己娘家能有如今的条件,都是依附在骆家这棵大树上面,明着把骆家给得罪了,对自己父兄不利。
再者,跟一个老太太互怼,没完没了的,也分不出高下,对于徐巧红来说,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懒得做。
所以,面对谭氏这番不受听的话,徐巧红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沉默不语。
因为她知道,自己表现的弱势,就肯定会有人出来为自己打抱不平。
果真,杨华梅第一个出声为她说话了。
“娘,你别这样说巧红,巧红是个好孩子,我相信她。”
杨华梅一边跟谭氏那这样说,同时还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徐巧红的手背,这是意在安抚。
“巧红,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你嘎婆说那话,没有责难你的意思,她是担心我。”
徐巧红也反手握住杨华梅的手,微笑着说:“娘多想了,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老太太虽然让人讨厌这是真的,但是,老太太护亲闺女的这份心思,这个举动,却不得不让人震惊,佩服,感动。
“嗯,巧红确实不错。”老杨头也顺着杨华梅的话,给与了徐巧红一句安抚。
然后,老汉又笑眯眯的问徐巧红:“你是不是好久没回娘家了啊?”
徐巧红说:“快个把月了吧。”
老杨头说:“之前一直留在县城服侍你婆婆,这趟回村了,回头我来安排下,让你舅妈和表嫂她们腾出一天空去照看下你婆婆,让你抽个空回趟娘家跟你父兄聚聚。”
徐巧红脸上露出笑意来,对老杨头说:“好,多谢嘎公的体谅,我确实想我爹了。”
老汉自己就是当爹的,听到别人家闺女说想念爹,多多少少会让他自己有一定的代入感。
所以当下,老杨头笑得一脸欣慰,在心里暗暗给徐巧红回娘家探亲的时间又多加了一天,让她可以多陪陪娘家的父兄。
“到了到了!”车厢前面传来杨华明的声音,打断了车厢里的聊天。
老汉抬手撩起车厢帘子,发现马车已经到了骆家的院子前面。
过了骆家,隔壁就是杨华忠家。
老汉一直都是住在杨华忠家的,所以杨华明喊到了到了,其实就是提醒老杨头到了三哥家,可以准备下车了。
老汉微笑着点点头,说:“你三哥三嫂也不晓得有没有从庆安郡回来。”
杨华明说:“前日我回来的时候专门来这边看了,三哥三嫂都没回来。”
老杨头说:“嗯,没回来就没回来吧,他们眼下得先紧着庆安郡那边,我身上有钥匙,待会直接把马车停门口,我下来就中!”
谭氏蹙着眉打量着外面,说:“老三两口子都不在家里那么久,这段时日咱也在县城医馆,你那屋怕是桌上床上一层灰,潮湿得没法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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