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绣听到这个事,手里的动作顿了下,扭头看向曹八妹。
“娘你不早说,今个办生辰宴,最起码昨日该过来说一声啊,我也好有个准备的啊!”
绣绣的话语里都是埋怨。
曹八妹的笑容染了几分歉意。
“实不相瞒,娘我也是昨儿夜里才晓得的,夜里没法过来跟你说啊,只能今个起早来说了。”
曹八妹解释道,“再说了,若你打算回去凑个热闹,也不用准备啥,面条红糖布料啥的,我那里都现成的。”
“无非就是你们包个红封,然后过去吃顿饭热闹热闹就是了,绣儿,你咋看呢?”
曹八妹的本心,肯定是希望绣绣即便出嫁了,可以断掉跟老杨家其他几房的往来,但是三房和骆家有啥事,最好还是要去一下。
为啥呢?
理由很简单啊,绣绣她爹永进,一直都是在骆家的酒楼里当掌柜。
杨永进已经三十七了,马上就要做嘎公,人生到了这个地步,肯定是不可能再去外面闯荡。
剩下的半辈子,如若不出意外,应该都是在望海县城的酒楼里做掌柜。
就算去外面闯荡,也没有比在县城酒楼做掌柜更好的了。
所以,既如此,虽说永进跟晴儿是堂兄妹,而自己这边跟孙家的关系也亲近。
但是,该去尽到的人情,还是不能怠慢。
永进失去了县城酒楼的掌柜,就没有别的差事了。
而晴儿失去了县城酒楼的掌柜,随便张贴一张告示,半天功夫就能找到一堆人过来接盘。
这就是区别。
所以,曹八妹满脸期待的望着绣绣。
然而,绣绣却是思索了片刻后,轻轻摇头。
“娘,我现在跟当初不同了,不太想回长坪村去掺和那些热闹,我觉得人太多了,好吵!”
“啊?这样啊……”
曹八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失望。
从小到大都是在那样的氛围里成长,“可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家族里谁家办酒席,大家伙儿一窝蜂的过去吃大锅饭么?”
那会子不仅不觉得吵,还觉得永远都吃不够呢!
“娘,此一时彼一时嘛,我先前不就说过了嘛!”绣绣对曹八妹的理解能力似乎很不满意。
她一边翻炒着锅里的鸡蛋韭菜饼,一边说:“再说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和晴儿姐都是老杨家外嫁的,到了我这一辈就更远了,曾孙女辈的。”
“所以我觉得啊,我回不回去都不打紧的,再说了,我若是这趟回去参加了团团圆圆的生辰宴,那下回其他房的事儿,我不去都不好意思了!大家会说我厚此薄彼。”
曹八妹点头:“绣儿啊,你说的确实在理。”
“不过,这骆家终究跟别家不一样,你别忘了,咱家能有如今这个条件,都是因为你晴儿姐的照拂。”
“你爹在酒楼做掌柜,你晴儿姐可是直接让他参与分红的,相当于是二东家!”
“这些年,源源不断的从酒楼里拿月例,分红,这才攒下了如今的家底,也才能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到李家来。”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晴儿姐,是咱的衣食父母,衣食父母有事儿,咱不得过去凑个热闹?”
曹八妹不提‘衣食父母’这个词儿便罢,一提,绣绣那是满身心的不适。
“娘,越是这样,我越不想回去,也越不能回去!”
“我回去了,人家会咋样看我?肯定觉着咱是巴巴的贴上去舔着晴儿姑姑他们,我如今出嫁了,我是李家的媳妇儿,我也有我的嫁妆,李伟也有一把力气,我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知足常乐,不图别的,所以,我腰杆子硬了,不打算去骆家了!”
曹八妹被绣绣这番话说的,竟沉默了。
并不是她没有别的话出来反驳,而是,她感觉任何反驳的话,此刻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那三丫头,菊儿,小洁她们若是都过来,你也不过来吗?”曹八妹最后又问。
绣绣再次摇头:“她们要去舔是她们的事儿,与我无关,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不去的!”
曹八妹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因为绣绣竟然用‘舔’这个字眼。
这可真是让人没法接受。
“那照你这么说,我和你爹,也是在舔你晴儿姑姑?”曹八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冷却下去,又问。
绣绣没有正面回应这句话。
但是从她这表情就不难看出,她内心深处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曹八妹摇头,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着,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她还是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又问:“就算是为了爹娘,你也不肯去骆家吃顿饭吗?”
绣绣烦躁的将手里的锅铲用力敲着锅边,“娘,你有完没完?不要道德绑架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
曹八妹彻底失望了。
她抓起一把松毛扔到灶膛里,最后再帮绣绣添了一把柴禾。
然后,拍了拍裤子上沾惹的衣裳站起身,“行吧,我不难为你了,你先忙着,我回去了!”
绣绣坐在凳子上,没挪动,显然还堵着气儿呢!
曹八妹走了几步,突然停下,看到灶房墙角一堆鸡毛。
她瞪大了眼,走过去,用脚拨拉了几下。
“这是我那只芦花鸡的毛?”她惊讶的询问绣绣。
绣绣抬起头,看了眼地上,理直气壮的点头:“对呀,娘眼力真好,这都能认出来!”
“我养的芦花鸡,咋到你这了?难道是你……”
曹八妹想起了绣红说过的话,说绣绣前日开山那天上昼回过一趟娘家。
“是啊,是我前日回去抓过来的。”绣绣对此一点儿都不否认,甚至眼神都没有半点闪躲。
“我屋里的天麻……”
“天麻也是我拿的。”
“你招呼都不打一声,跑回去拿那些东西要做什么?”曹八妹压抑着火气问。
虽然这是自己的亲闺女,想要吃鸡和吃天麻,她这个做娘的一句怨言都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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