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朵不管咋劝,都劝不下来,要不,你去说说看?”
夜里,孙氏悄摸着找到了杨若晴这儿,说起小安对何青松骨灰坛子的执着,吃饭也要带着,睡觉也要带着,孙氏满脸纠结。
杨若晴完全能理解孙氏的纠结。
再感激何青松,和毕竟人都死了,阴阳相隔,有些事儿该注意的还得注意。
且不说两人是要好的朋友,即便是当初孙老太这样的至亲家人去世,该注意的规矩还是得守。
“娘,小安的性格咱都清楚,他平时像个马大哈,啥都不在意的样子,可实际上他认定了一件事,那是十头牛都拽不回来的。”
就拿当初小安执意不去念书,坚持要去投军那件事来说……
孙氏立马就跟杨若晴想到同一件事上去了。
“那可咋整啊?总不能夜里睡觉还把何青松的骨灰坛子放在屋里吧?那多不吉利……”孙氏喃喃自语,双手来回搓着身上的围裙,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看着老娘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杨若晴有些话憋着不敢说。
从油茶村发现小安至今,小安就就一直跟何青松的骨灰坛子形影不离了,睡觉的时候都是放在枕头边……
“晴儿,这可咋整?真的没法子了吗?”
孙氏六神无主,焦躁了好一阵后只能继续跟杨若晴这求助。
“娘,其实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不就是一只骨灰坛子么,搁屋里就搁屋里吧。”
“啊?”孙氏愣住了。
杨若晴接着道:“小安过两日就要去庆安郡了,这两天,咱就随他吧!”
孙氏没辙,只能长长的叹口气。
“走吧娘,我送你回家。”
……
两天后,小安骑马独自一人回了庆安郡,他背上挎着一只包袱卷,里面装着那只骨灰坛子。
他要亲手把何青松送回家去,交到他父母的手上。
杨华忠,孙氏,还有杨若晴他们站在大路边,望着小安的身影在视线里越缩越小,孙氏抹着泪,担忧得不行。
“小安为啥不让咱陪他去何家啊?他自个的伤都还没好全乎……”
“小安不让咱陪他去,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安排和想法,咱就随他吧。”杨若晴沉声道。
杨华忠默默点头,“青松家里就一个儿子,还有个妹妹年纪小,家里条件也不咋地,如今青松这个不让咱掺和这些,我也没辙。”
孙氏的脸色突然变了:“青松爹娘会不会太难过了,把怒火撒到咱小安身上啊?”
不怪孙氏有这种担忧,因为这种事以前十里八村发生过。
一对夫妻干完活去河边洗手,妻子掉到了河里,做丈夫的去救。
&n nbsp; 妻子被救上来了,丈夫要上岸的时候脚踝突然抽筋,丈夫再也没起来。
公婆,小叔子,小姑子这些人没有谁去理会妻子丧夫的痛苦,合起伙把她打了一顿,撵回了娘家。
周边人听到这些事儿,有的同情这女人,有的责怪她,一百张嘴就有一百张说法。
可是站在妻子的立场,她跟丈夫可是青梅竹马的感情,生了三个孩子。
丈夫没了,家也没了,妻子才是最痛苦的啊。
小安和青松是好兄弟,但这份交情摆在那儿。
希望……何家父母不要为难小安吧。
当然,就算有几句怨词,或者拍打几下,小安应该也会无怨无悔的受着,而杨家这边,也不会有啥不满的……
庆安郡。
庆安郡是一座江边的城池,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庆安郡有一座塔,叫振风塔,没人清楚到底是何年何月何人在这里盖建的塔,只知道每一任郡守任职期间,都会修缮一遍这座具有代表性的塔。
因为据说这条从庆安郡旁边经过的长江,里面有一条被贬谪的龙。
那条龙在天庭因为布雨出了差错,被玉皇大帝贬到这里,龙很桀骜,试图逃走,倘若那样那这条长江将会掀起滔天巨浪,淹没整座城池,方圆百里的生灵都将遭殃。
于是,这座振风塔神秘的出现了。
有人说,这座塔其实是托塔李天王手里的那副,落在这江边就是专门为了镇压那条桀骜不驯的罪龙,保一方安宁。
因为有这些浓墨重彩的神话效果加持,振风塔的香火一贯很好。
以振风塔为中心点,沿着河边这一条长长的街道上开满了各种店铺。
而何家早茶铺子,也是其中一间。
只不过相对于那些紧挨振风塔的店铺,何家早茶铺子的距离相对较远一些,即使如此,租金依旧比庆安郡其他地方的同类型铺面要高出两三成。
何父何母是没有能力承担这里的租金的,从前他们只是在庆安郡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卖早点,两口子老实本分也没多大的本事,能糊口就行。
幸好生了个争气的儿子何青松,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去投军换银子,在军中表现好,得到了宁肃大人的赏识留在身边。
这新铺面也是何青松帮家里弄到的。
街头巷尾都晓得何家的儿子跟着宁大人调回了庆安郡,在兵部当差,这一年多来,何家早茶铺子的门槛都快要被媒婆给踏平了。
铺子搬到了振风塔这一条街,客流量增多,生意比从前好,何父何母有时候夜里打了烊关上门盘点今日的进项,夫妇俩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生意好了,儿子也回到身边了,还有了让人羡慕的好差事。
这往后啊,两口子啥都不图,就埋头挣钱给儿子攒彩礼,给闺女存嫁妆。
可是这好日子才过了一年,噩耗就降临了。
此时正当大白天,街上的其他铺子里顾客络绎不绝,而何家铺子门口却挂了白幡,铺子里哭声一片,何家的亲戚朋友都闻讯赶来,进进出出,一个个红了眼眶,愁容满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