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段明朝并不说安慰她的话,只低下头,声音平和地唤了她一声。
段今生闻声仰头,看向段明朝;只见夕阳橘暖的光线下,生着一双桃花眼的清俊少年,正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小臂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似是在提醒她:他在这里——别怕。
段今生默默将自己的身体倚向段明朝,借着从他身上汲取的些许温度,来暖自己因恨怒和恐惧而变得冰寒的小小身躯。
“靳长极十七岁踏足江湖,当年便晋升青松榜第九,因他有一把可削金断玉的精钢软剑,剑法又十分诡异莫测,还喜欢在兵刃上涂抹剧毒,所以江湖人送称号‘蛇骨剑’,意在说他这人又毒又刁钻,像条阴险的毒蛇。”乔茹雁仍在对段今生说着。
“他成名十数载,杀人如麻,欠下的血债数不胜数,早就被朝廷和武林各派悬赏通缉;但他非常狡猾,只在赤焰教大本营所在地的陈州出没,加上他本身也是一流高手,所以才一直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乔茹雁扼腕叹息道。
“乔师姐,我师父可追到靳长极了?”段明朝开口问。
“无忧道长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正全力追寻,务求在靳长极进入陈州前,将他拿下。”乔茹雁回答。
乔茹雁并不知晓,就在她来到紫云轩,对段今生和段明朝说出这条她刚得到的消息时,无忧道人已追寻到了靳长极。
“福生无量天尊,靳居士请留步。”无忧道人的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下一瞬已到达靳长极前方一丈处,抱拳施礼道。
靳长极长身玉立,身穿黑底白边的文士圆领襦袍,手里拿一纸扇,头带黑色儒巾,乍看之下,不像是武功精悍的江湖人,倒像是文雅谦逊的读书人。
看见无忧道人的刹那,靳长极眸中的瞳孔便骤然一缩,他哪可能认不出来人是谁?要知道如今绝巅榜上的头名,正是无忧道人!
无忧道人乃是道宗前任掌门的大师伯——灵真道人张清青的关门弟子。
灵真道人极喜爱这位自己百岁时收的小徒弟,甚至亲自为他取名张青阳,丝毫不介意这名字其实犯了自己的名讳。
无忧道人别看面相像四五十岁似的,实际年龄已经七十有六;在他前面拜入师门的两位师兄,大师兄无朽道人早已回归道宗,现为道宗太上大长老;二师兄无痴道人应召参军,戍边几十年,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作为觊觎道宗秘传心法昆仑决的人,靳长极很清楚,若想从道宗之外正大光明的学到昆仑决,就只有成为无忧道人的亲传弟子这一条路。
但,无忧道人嫉恶如仇,莫说是如自己这般满手血腥的人,便是有人做了偷抢劫掠这等违法乱纪的‘小事’,他也绝不容忍。
行事邪诡的三教中人想成为他的亲传弟子?
难比登天!
“靳居士为何不在教中好好待着,偏要跑到千里之外的霍州铭阳府去呢?”无忧道人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
“这是靳某得私事,与道长无关。”靳长极同样不动声色地说。
“不知居士口中所说的私事,可是与道宗秘传心法昆仑决有关?”无忧道人不想和靳长极这样的人用言语打太极,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道长既已知晓,又何必多此一问呢?”靳长极谑笑道。
“靳居士在黎府造下无边杀孽,莫非心中一点愧悔之意也没有吗?”无忧道人的脸色逐渐冷凝,语气也愈发得冷。
“黎府?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给一块破玉佩起名坤轮玦的狂妄家族啊;原来道长竟是为了这群该死之人,来找我寻仇的么?”靳长极刷地一下展开纸扇,一下下轻摇慢晃地扇着风,神情带着一丝故作的不解,开口问到。
“靳居士又为何在事后灭杀了虎蛟帮呢?”无忧道人不答反问,根本不受他态度上的挑衅。
“想杀便杀了,难道杀人还需要找个充分理由才能动手?再说了,靳某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嘛。”靳长极满不在乎地说着残忍地话语。
“福生无量天尊,韦玉虎和贾飞蛟虽然不是好人,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同靳居士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想必午夜梦回之时,居士耳边冤魂的哭嚎唳啸,一定很响吧?”无忧道人语气无比冰寒地问。
“道长说笑了,冤魂的哭嚎唳啸,靳某怎么会听得到?毕竟死在靳某剑下的,都是些该死之人。”靳长极厚颜无耻地说。
无忧道人隐约动了真怒,道:“靳居士口口声声说自己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不知可否告知贫道,黎府的人究竟哪里该死?”
“他们给玉佩瞎起名误导了靳某,让某白费了好些钱财和力气,岂不该死?”靳长极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摸了摸唇边的短须,斜睨着无忧道人说。
“黎府中的护院、小厮、侍女、婆子,他们这些和黎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也该死吗?”
“谁让他们助纣为孽、为虎作伥呢?”
靳长极这一番颠倒黑白、无法无天的说辞,终于成功激怒了向来平心静气的无忧道人。
“贫道真是后悔,没有早些出手除了你,以致让你残害了许多人的性命;也罢,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今天贫道便替天行道,弥补了这个过失吧。”无忧道人冷声说着,手中拂尘状似无意地左右一拂,一股劲风瞬间就向着靳长极当头扑去!
靳长极无愧是江湖一流好手,无忧道人话音未落,他已经全神戒备;待到无忧道人刚一动作,他马上就展开身法,向旁边躲避。
“无忧道长,靳某膝下有一侄女,自幼聪颖机灵,她如今年纪尚小,还未入教;若是道长您肯收她为徒,靳某愿束手就擒,任您处置。”靳长极突兀地扬声说到。
“妄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