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远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始给他讲起自己在安西的经历,经过一番删减和添油加醋,第一手史料已经和真实情况大相径庭,完全不一样。
唯一原汁原味的恐怕就只剩下他把自己玩过的那个大秦金发洋人送给张孝嵩的事情了,说完二人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杜邦指着他说道:“要不然少匠能成大事呢?也就是您,只怕张御史待把儿子养大,却越看越不得劲!哈哈哈哈!您可太坏了!他若是知道,准得气死。”
“气死?免费给他改善基因,他不得好好谢谢我?”
“基因是啥?”
“额……,基因?应该是胡语吧?血统的意思。”
“少匠懂得还真不少啊!”
这时,一个绿袍老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内扫视了一眼,马上找到了二人,何明远赶紧起身来迎。
“若弼!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校署的署丞老高,这位是兵部主事杜邦。”
杜邦拱手作礼道:“高署丞,久仰。”
老高也回之以礼,何明远拉过二人的手说道:“有了你们,这下子咱就可以好好办事了。”
“下官造了一辈子刀枪剑戟,对这新式武器实在是一窍不通啊!”老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何明远却不在乎,道:“你不懂,我也不懂啊!我不过是想法多一些,真正制作起来还不是得靠你们这些老人儿吗!你问问他,他来的时候就懂吗?”
杜邦把手一摊,笑道:“咱们这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连蒙带猜,有了高署丞,想必猜也猜的快些。”
老高点了点头,紧张的心情才平复了下去。
何明远转头向杜邦问道:“有最新的鸟枪吗?我看看。”
杜邦随即命人把最新样式的鸟枪取了过来。
何明远那在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杆火绳枪,尺寸精准,质地光滑,无铁锈,无污垢,擦的油光可鉴,不过是个杀人用的兵器,却生生做成了一件艺术品。
见他看得怔怔出神,杜邦问道:“少匠,怎么了?”
“我记得当初我拿的和这个不一样啊!”他感到有些受骗了,若是当初拿的是这般利器,他还能再深入他个二百里。
杜邦笑道:“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这是最近做的一批,圣人特地嘱咐,要做得好看,好用,这是个样品。”
“朝廷订购了多少支?”何明远问道,同时把火绳枪递给了老高,让他观摩一下。
“前后订了两千支。”
“那么像这样的火绳枪得多少钱?”
“一杆鸟枪两贯三百钱,铳子儿一千颗一贯,一颗一文钱,贵得紧呐!”
何明远点了点头,旁边的老高拿着枪鼓捣了半天,不明白怎么用,他把枪接到手里,扣动扳机,火绳随机关而动,打在药室口,他指着药室说道:“这是药室口,用的时候在绳子上点上火,药室上加上火药,火绳随机关而动,点燃火药,把铳子儿打出去,就这么简单。”
老高再次把枪接到了手里,试了试,按动机关,开心地笑了起来:“有点意思!有意思,可是……下雨的时候怎么办?按照少匠的说法,火药需要点燃,那么遇到下雨天气应该会受到影响吧?”
杜邦听到这话也摇起头来,说道:“不错,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今年夏天,右卫训练射击的时候,都有反应,说风雨天气,火绳容易受潮,点不着,骂骂咧咧地说还是用弓箭好,可咱们这边的工匠许多都是原来制作弓箭的,说下雨天弓箭一个球样,两个豁牙子嚼肥,肥也别说肥,哈哈哈哈!”
“那后来呢?”何明远问。
杜邦笑着说道:“后来没想到一路捅到了中书省,姚相公就批了四个字:滚去训练,同时让咱们赶紧造出不怕水的火枪来。”
何明远点着头笑道:“姚相公确实是个能人啊!这次我能活着出来,还真得多谢他老人家。”
说罢,何明远把鸟枪拿了过来,看向了高延秋,问道:“高署丞,我在安西时想了想,也许能用火石替换火绳打火,你觉得呢?”
杜邦把手放在了下巴上,有些怀疑这种方式的可能性,问道:“火石我们不是没想过,可火石打出的火星子能点得着吗?”
“点得着点不着,试试不就行了?”
说着何明远坐在了几案前,在图纸上画了起来,边画边说道:“高署丞,我听说你当年参与过投石机和飞云梯的制作?”
见老高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那对机关一定很了解吧?”
老高笑着说道:“机关,熔铁,炼钢,土木,下官都略懂一些。”
“那便好!”
只见他照着火绳机关的样式七扭八歪地画出了一个燧石打火装置,看到这玩意儿的第一眼杜邦就有点头皮发麻,说道:“这小东西长得……还真有点特别啊!”
何明远也发现自己的绘画功底有些烂,说道:“大致看看得了,就是这么个意思,用火石代替火绳,引发火药,把铳子儿打出去,但至于这里面怎么做就要靠你们这些能工巧匠了。”
老高看着眼前的印象派画作,尴尬地说道:“那我试试吧!”
何明远对高延秋他们抱有很大希望,据说毕懋康在崇祯八年就发明了燧发枪,既然他可以造出来,那么我也差不太多,这种技术性的东西,还没到那种天地隔绝的地步。
不得不说,燧发枪的性能比起火绳枪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风雨无阻,装填快,射速高,也不用拖着长长的火药绳,火枪队的队形将更加紧凑,杀伤力也会随之提高,点火的时候也不会因为点燃的火星暴露目标,简直就是侵略殖民的必备之利器。
待造出了这东西,自己的公侯爵位起码能恢复起来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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