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现在已经倒了,自己家就自己这么一根独苗,而崔家却不是这样,毕竟姓崔的那个九叔还在朝廷里做官,还是皇帝近臣,这就明白了,崔日知只不过是在给崔若萱面子,自己哪还有什么脸面而言,何世仁倒了,随便一个人也想过来踩一脚。
何明远开始将自家的情况和朝局相结合,发现只有利用朝廷整治寺庙来打动崔日知了。
这时,何明远冷静的说道:“小侄并不是在针对西明寺,只是想献给世伯一个机会,一个立功的机会。”
崔日知冷笑一声,说道:“什么机会?”
“世伯可知道朝廷要整治寺庙的事情?”
“朝廷里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不过坊间飞闻倒是经常听说。”
“这并不是什么坊间飞闻,我已经从崔监那里得到了消息,朝廷确实要整治寺庙。”
崔日知十分惊讶的看着何明远,他听到崔监那两个字时,有些相信了。
但他并不知道,这小子已经靠着自己的身份骗了不少人了,毕竟,他的九叔是内廷秘书监,崔老大当初一手把崔九养大,关系说是兄弟,其实就是父子,而他的女儿崔若萱和他的关系,就和兄妹一样,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由于崔老九嘴比较严,自己也不好亲自找他去核实。
只听何明远继续说道:“姚相公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十事要说里最好一条,今后不准增建佛寺,这就是信号啊!信号就是动向,动向就是机遇,机会来了,抓住了,到时候世伯恐怕就不再只是穿绯衣的京兆尹了,恐怕就是穿紫衣了。”
紫衣服是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穿的衣服,而三品官是什么,也不用何明远说了,在唐朝,掌握核心权力的正是这些三品大员,比如姚崇的同中书门下三品,这就是宰相。
出将入相,多少人的梦想?
而且自己一旦官拜宰相,就能大大提高朝中从龙旧臣的力量,就能和姚崇分庭抗礼!
(从龙旧臣,即李隆基的心腹旧交,他们在政变之后全部成为朝廷高官,却受到了来自姚崇的威胁。)
崔日知思考着这里面的玄机,如今姚崇得势,不如抢在他前面,把寺庙这件事情办了。
“何郎打算怎么办?”
“查抄西明寺!”
崔日知听了这话,顿时一震,说道:“这,这恐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呀!”
他明白查封西明寺意味着什么,商人最重的就是信誉,一旦信誉没了,那就什么也没了,如果被朝廷盯上,谁还敢跟你做生意,即便在八世纪还没有产生股市的唐朝,这样的大动作也是会引发金融界地震的。
何明远摆了摆手说道:“并不是真的要查抄西明寺,只不过是要检查一下西明寺的货物而已,府尹可以什么都不说,剩下的交给小侄就行了。”
“可你能保证的了西市的商人不会逃走吗?”
何明远正色道:“小侄是个商人,是个开邸店的,如果西市的商人跑完了,我还做什么生意,我还没有蠢到那个程度。”
崔日知想了想说道:“好,那我明天就去查西明寺的事情,只是这个……下面人不能白跑一趟吧?”
“哈哈哈!明白!”何明远当即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两千贯的飞钱,送到了他的面前。
崔日知看了一眼飞钱上的数目,两百万制钱,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两千贯,自己盖个京兆府的官邸也不过从中贪了五千多呀!他现在已经不再用那种眼光看他了。
“何郎,你这个人有前途。”
……
今天是张永年接收西明寺的第一天,十几个账房先生打理着账房里的十几本账册。
账房之内,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此起彼伏,像乐队一样,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而张永年则坐在隔壁,给他的女儿张婉仪讲解着商场上的规矩和传奇。
虽然他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去涉足此行,但他还是忍不住,去分享一下自己的成功经历。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商人就是唯利是图,只要不犯法,无所不用其极,谁才唯利是图?小人才唯利是图,这也是我不想让你嫁给元家,丘家的原因,我不想让铜臭味儿毁了你。”
说着,张永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这辈子,原本是要考一个功名,光宗耀祖的,可有些人就是不让,就是和我过不去。”
张婉仪好像知道什么了,问道:“那个人不会姓何吧?”
“那个人叫何世仁,是当年出了名的酷吏!”
“何世仁,何明远?他们……”
“你经常在家,不知道市面上的消息,何世仁就是何明远的父亲,是定州土豪何文彩的儿子。”
张婉仪小心的问道:“那何家和咱们张家只见曾经有过恩怨吗?”
“十几年前,那会儿还是天后的时候,因为天后倒行逆施,所以引发了许多人的不满,她想知道谁对她不满,就让下面的人互相揭发,久而久之,人人以告密为能事,以告密来表现对天后的忠心。”
“今天你告我,明天我告你,老子告儿子,妻子告丈夫,道路以目,百僚钳口,有的人告密是为了生存,可有的人告密就是为了残害他人,其中有好几个,像什么来俊臣,周兴……。”
“其中就有何世仁,那个王八蛋盯上了咱们家的家财,就诬陷咱们家勾结反贼,引狼入室,他们武家人自己造下的孽,说咱们引狼入室?难不成是我在辽东欺侮契丹人,逼的他们造反?是我陷害忠臣良将,才导致无人可任?贼娘!”
张永年越说越激动,他恨不得去把牙咬碎了,只见他还不肯罢休,再要谈时,自己的满腔的怒火已经涌上了心头,咳了起来,张婉仪马上把水递给了他,拍着他的后背说道:“爹爹,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再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我是气呀!我冤呐!我无处伸理啊!咳咳咳!我发誓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何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可没想到,何明远那个小杂碎竟然逃过一劫,我想不通!为什么老天这样对我?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恶人偏偏能幸存下来,好人就没好报?”
张婉仪听了他的话,想起了早上那个和自己父亲坐在地上吵架的人。
“何明远虽然看起来有些犯贱,但还不至于到恶贯满盈的地步啊!”
但张永年好像根本不会相信何明远这种人会从良,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他怒吼道:“他那是在伪装!何明远是什么人?长安城出了名的恶少!他干过的那些事情,你想都想不出来!他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已,等着能够翻身,落水狗不打,等翻了身,他是会杀人的!”
就在他为过去的事情还气愤不已的时候,账房先生神色慌张的从外面走了过来,说道:“东家,这账出问题了!”
“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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