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使君和周使君不愿意要任何职位,也不对他指手画脚,横加干涉,他这个掌事其实就是栖月派的掌门,有莫白这个大圆满修士替他撑腰,也无人敢反对。
人一但尝到权利的滋味,就再难放下,他希望这样的日子越长越好。
可这天上的红日,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满腹心事下,他也忘了抬头。
此时,从长廊的尽头急匆匆跑过来一个捧着兽皮书册的修士,一边跑还一边嘟囔着:“刻录玉简又快又方便,谁还会用兽皮手抄,这又不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抬眼看见路掌事站在廊道外的檐下,他脚下一拐,也往外处行来。
突然他目光不经意望向极远的天际,脚下猛然顿住,手里捧的一大叠兽皮书册哗啦啦落在地上,手指着天际,声音颤抖着,好半天才喊出来:“那是什么?”
此时不单是栖峰堂中的修士纷纷跑出来,就是整个擎苍大陆无论修界还是妖界,无论修士还是凡人,全部都炸开了锅。
一双双眼睛瞪着天上那团翻滚的红云,胆大的张口结舌,胆小的已经晕厥过去。
那是何等恐怖的场景,漫天厚重的红云围着一个黑暗阴影旋转,连带着整个天空都在旋转。
有人看得入神,忍不住头晕目眩,哇哇大吐。
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黑夜中无人入睡,好在黑暗掩盖住一切,勉强让无数人暂时安定下来。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人人惊慌失措,门派中所有的事都停滞下来,仿佛末日一般。
莫白缓步进了栖峰堂,里面原本宽阔敞亮的议事大厅现在挤得连脚都站不住,黑鸦鸦全是人头,好像整个栖月派的人全部都来了。
四面雕花落地门窗全部被人用黑纱掩住,想遮住天上恐怖的异相,也想遮住自己慌乱的心。
几百人挤在这里,却安静得滴水可闻,随着莫白的脚步向前,人群中露出一条窄窄的通道。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好像是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即将有什么事来临?
看着周围这些惊恐万状的脸,莫白慢慢走着,他想起苏紫在妖界秋泓山庄时说过的话:如果提前告诉众人即将有修士会大量失踪,最先发生的就是惊慌,然后是混乱,绝大多数的人等不到异界来人,就会先死在自己身边人的剑下。
对于低阶修士来说,乱世中没有什么心魔长生,只有活下去的信念。
而能给他们信心的,就是一个门派,家族的团结。
这些事莫白能明白,不过以他现在即将结丹的修为境界,和这些年远离芸芸众生的修炼方式,不会再有多的心思去揣测这些低阶修士在想什么。
但苏紫不同,她一直都跟普通人生活在一起,并且自己长时间里就是一个斗法低微的低阶修士,她能想到了,现在看来也说对了!
修行路上无捷径,也不能依赖,一切只能靠自己静心修炼得来,修士们没有替别人考虑生死的习惯,除非是骨肉血亲,或者关系亲密的伙伴。
现在刚刚才有一点门派样子的栖月峰,依然散沙一片。此时同门间的友谊还经不起生死决战考验的。
况且他自己也不会为这些陌生人搏杀,只要小苏清醒过来,自己跟周长平带着她就会马上离开。
见莫白沉默不语,站在最前面的路寅低声道:“使君,我们这一群人,可都等着你说话!”
看向一双双望向自己的眼睛,莫白拂了拂衣袍,走向旁边的宾位坐下,厅中一阵骚动,后面的人看不到发生了什么,都在低低询问。
莫白蹙眉淡淡道:“大家都知道这些年天上的红月吧?”他声音低沉,在厅中众人耳边响起。
有人在下面颤抖着答道:“是有传言,说什么妖界来的杀……杀戮,以前梨真人不许乱说……”他话音嘎然而止。
梨真人是妖物,这已经传遍整个栖月派,就连刚刚入门的修士也知道,而且还是眼前这个筑基修士杀的。
莫白对他提到古梨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传言是真,以后修界会有一场浩劫,而杀戮不是来自妖物,而是天上的红云。目标也不是普通人,而是我们修士。”
他的话如同在死水中激起千层巨浪,一下将还在侥幸揣测的心击得粉碎。
以前的妖物以人类聚集的城镇为主,他们这样的门派修士云集,一般的妖物也不会过来冒险。
尤其是栖月峰这里,妖物更是远远避开,当时这里的修士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想来,也是树妖尊者的领地缘故。
“莫白使君!怎么办?怎么办?”厅中人声鼎沸,人人都在惊呼。
有人哭有人笑,乱成一团。
“安静!”莫白蹙眉一声断喝,陡然出现的威压让众人神识一清。
就是还有那些恍惚者,也被旁边的人禁固住。
莫白站起身,怒视众人:“怎么办?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反抗,难道就准备洗干净脖子等人来砍”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厅中人陡然安静下来。
在场的都是修士,论神识强大都超过普通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一片议论声中。
这些年过去,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听到各种传闻,心里早有准备,只不过莫白说得更直白些,以后死的就是修士。
路寅面如土色,还是强作镇定道:“莫白使君,我们这门派没有掌门,群龙无首,急需一个掌门主持大局……”
莫白瞟了他一眼,这半年来,路寅对栖月派做的成绩有目共睹,他也知晓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想将所有人拢在一起对抗外敌,有一个强大的带头人是很重要的。
路寅的话才一出口,跟在他身边的人就大声嚷嚷道:“莫白使君修为最高,我们推举使君做门派掌门。”
厅中其他人一见路寅的人出声,也纷纷附和,生怕迟一步这拥护之功被人夺了去。一时间厅中阿谀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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