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早一直忙到正午,整个长乐客栈的门面终于打扫干净,里面不说,如果只是从街上望过去,已经算是能入眼了,虽有些陈旧,可是干干净净。
林竖横、夏平凡跟鹿严挨了板子,重活自然不能做,所以大部分登高爬低都让陈余生承包了。原本就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这时候满头大汗,蹲在地上直喘粗气,他可不是剑修,严格来算,他的肉体力量可能都完不成穿甲,他最强的是符咒,以符力致敌。
中午的饭是夏平凡烧的,小葱拌面,管够。
客栈里太脏,这会儿洛阳城的太阳又挺好,街面上一点都不冷,说来也怪,北面的岁山雨夹雪,南面的洛阳却是个大晴天。
六个少年,叶青鸟跟春夜端着碗蹲在门口吃,其余四个男生全都站着吃。
好吧,陈余生是太胖蹲不下,另外三位是屁股太疼,蹲在地上,估计会扯着伤口。
人若是累了,吃啥都香,也就是猪油爆了点小葱,伴着面条却贼拉香,几个人吃的也是吧嗒吧嗒响。
长乐客栈本来就有些偏僻,这时候原本是不该有啥行人的,可当春夜吃完第一碗准备起身时。街角的地方忽然跑出来几个人,手里挥舞着棒子,嘴里吆喝着,也听不清说了个啥。
几个人刚出来,街角又涌出来一群人,人群后面还是人,若是从高处俯瞰,少说也要有上百人,从服饰上看,应该是分别属于两个势力。
连绵不绝的咒骂声。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似乎是?”
“斗殴?”
“呵,人还真不少,两个帮派血拼吗?”
“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互砍,瞧瞧人家神都洛阳城的帮派,果真是气派。”
陈余生抖了抖自己胖脸上的肉,还起哄般吹了个口哨。
春夜的伤早就好了,虽然大家没见过她出手,可谁都知道,这小妮子绝对不好惹,此时此刻也是眼眸放光:“打架呢!”
春夜说完就起身去盛第二碗面:“看打架,下饭,胃口都跟着上来了。”
也就是春夜刚刚去了厨房,街面上的人群已经打到了长乐客栈门口,一方疯狂逃窜,一方死命追赶,打的是好不热闹。
上百人横冲直撞,也就是在这偏僻的地方,若是闹市坊,早就鸡飞狗跳了。
虽然看着热闹,可你如果仔细瞧,真没几个受伤的。
打着打着,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使诈,一大兜子辣椒面跟胡椒粉就抛到了空中,下一秒打架的人群全部从兜里掏出面罩遮住口鼻。
“阿嚏!”
叶青鸟一口辣椒吸到鼻腔里直接就打了一个喷嚏。
“闪开!”
一道吼声之后。
一盆狗血直接就泼到了长乐客栈的门面上。
紧接着,方才这群看似心狠手辣的地痞,全部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把鸡蛋,看似是砸向对方,可最后这鸡蛋好巧不巧,都砸在了长乐客栈的门面上。
鸡蛋砸完之后又冲过来一群挑着水桶的‘农夫’,‘水桶’到了客栈门边上恰好摔倒,十几桶泔水、粪汁几乎溢到客栈里……
春夜盛一碗面的功夫,再回到门口,已经是臭气熏天。
“咦?”
“老天爷下粪雨了?”
事出突然,林竖横伤还没好,陈余生直接被一盆狗血给浇傻了,当即犯病,都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只剩一个叶青鸟,照顾四个病人,哪里能抽手去抵抗,大半天的成果,分分钟荡然无存。
那群地痞流氓,分工有序,完成自己的任务,眨眼就作鸟兽散,你都搞不清是谁出的手。
远处一座临街的阁楼上,申媚儿穿一身纯白色狐狸貂袍子,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吃一口糖葫芦,瞧一眼远处的戏,瞧一眼戏,吃一口糖葫芦,嘴角止不住的笑,心里美的冒泡泡。
“谁惹本小姐谁就得倒霉。”
“你们几个就别想在洛阳城里好过。”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这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
别说是申媚儿这种蜜罐儿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就算是普通人家,亲眼看着自己师兄被宁十杀死,心里的仇恨也不可能轻易消散。
申媚儿早就憋着一股气儿呢。
必须发泄出来。
一次不行,就得两次,两次不行就得三次,什么时候心里舒服了,什么时候才给宁十他们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个痛快。
在那龙船上,申媚儿说了不算。
可这到了洛阳城,就由不得其他人指手画脚了,没看到连皇后都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吗?
对于自己这位将军府的准儿媳妇:“谁敢多嘴?”
京兆府管着洛阳城的治安,可他们敢过来制止吗?申媚儿打了一声招呼,半个衙役都不敢朝这边走。
狗血淋门只是一个前菜。
糖葫芦吃了不到一半,申媚儿直接扔掉,拍拍手:“回府,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把这破客栈再打扫打扫,太着急会吓坏人的,你们给我盯好了,别让人给跑了。”
长乐客栈臭气熏天,叶青鸟六个少年眉头紧锁,愁容惨淡。
差不多是同一个时间,宁十也很发愁。
徐帘幕给他的地图,刻字的位置他已经找到了,确实有一块非常大的石头。可问题是,这石头的表面非常不均匀,疙疙瘩瘩完全无法写字,买客栈浪费了一天,入山又浪费了半天,就算宁十对自己的速度有信心,也有些着急。
一整箱子的书册,整整二十万个名字,五十万个字,全部刻完都是一个大工程,若是连这刻字的石头都需要自己来修整打磨,那可真是……亏钱了!
宁十第一感觉就是:“银子,似乎要少了。”
瞅着这石头,宁十自言自语:“一个字,十文钱?应该跟他要一百文的!”
山风四起。
雪雨交加。
宁十叹了口气,谁让自己没经验呢,谈生意是应该提前来看看的:“全当买个教训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