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香火钱到底算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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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躲避战乱,老乡们出来时都很着急,夜里盖的被褥都没有。



    道观里刚好有一口超大的锅,宁十闻着香味走过去的时候,锅,刚刚刷干净。



    中年道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嘴巴里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可手里的活儿没停下。



    猪肉已经剁碎,大葱、生姜切段儿放到一个很大的铁盆里,放上一些道观里仅有的香料,搅拌均匀。锅里放上猪油爆一个锅底儿,加水,火出奇的旺,等水烧开了,放上冬瓜跟白菜,然后中年道人就开始飞速的将一大盆肉馅挤成一个个小肉丸子。



    小火慢炖。



    冬瓜的爽口,白菜的清香,再加上嫩滑的小肉丸,还有那大锅里一层浓浓地油脂,整个道观里都飘起浓郁的香味。



    餐具肯定是不够用的。



    待会儿睡觉的被褥也不够用。



    夏平凡有些犯愁。



    然后他师父就出了一趟门,走的悄无声息,回来的也悄无声息,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反正回来的时候,道观里就多出来很多床暖和和的棉被,还有足够老乡们使用的餐具。



    宁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笃定:“这个中年道人,不简单啊,妥妥的高人,还是那种很高很高的高人,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叶青鸟拿着手里的瓷碗,瞅了瞅碗底儿,拽了拽宁十:“快看,这些碗好像是慈济寺的。”



    碗是订制的。



    碗底儿有印。



    宁十又瞅了瞅那些床棉被,好吧,虽然没写着名字,可仔细看也能瞧出来,多半也是慈济寺的棉被。



    叶青鸟悄悄地说:“这中年道人不会是把慈济寺给劫了吧?咱们都盖了棉被,用了碗筷,那寺庙咋办?”



    宁十想了想,然后说:“咋办?该咋办咋办!我们又不是和尚,替和尚操哪门子的闲心啊。”



    一刻钟之前。



    封山闭门的慈济寺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中年道人翻墙进了寺庙,没人发现,就连怀藏都没有感知到。要知道,刚刚封山闭门,怀藏这一宿都是不准备睡觉的,他要盯着整个寺庙。



    可他没盯住。



    中年道人很自然的走遍了寺庙,他先是去了斋房,把慈济寺里所有的餐具全都打包扔进了自己腰间的一个香囊里。从斋房出来,他又去了睡觉休息的禅房,一间禅房一间禅房的搜刮过去,竟然没一个和尚发现他,甚至连怀藏的禅房都没放过,几百条棉被凭空消失。



    静悄悄的来。



    静悄悄的走。



    感觉能用到的,统统带走。



    什么东西都没给慈济寺留下,连块老姜都没舍得留下:“你不是封山闭门吗?那就封山闭门吧,没被子盖看看你们冷不冷,没餐具用看看你们拿什么东西吃饭。”



    迎着雪离开,迎着雪回来,中年道人让夏平凡一条被子一条被子,亲自发给老乡们。沧海一粟是道家手段,还是不要当面展示的好,解释起来太麻烦。



    最重要的是,中年道人不擅长说那些客套话,用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太矫情,张不开口,师父老了,长脸的事儿给徒弟就成。”



    送完棉被,夏平凡又赶紧跑回厨房。



    蹲在厨房的地上,夏平凡欲言又止,他当然能看出来,这些东西就是从山腰慈济寺拿过来的,忍了半天,有些犹豫的说:“师父,这样不好吧。”



    中年道人掀开大锅的锅盖,瞧了瞧火候:“怎么了?”



    夏平凡:“您不应该去偷东西。”



    偷东西?



    中年道人听到自己徒弟的话,刚夹起来的丸子直接就烫到了嘴!



    中年道人:“你说师父偷东西?”



    夏平凡:“嗯。”



    中年道人:“师父很伤心啊。”



    夏平凡:“那也不能偷东西。”



    中年道人:“好,师父问你,慈济寺是不是常年收着老百姓的香火钱?”



    夏平凡:“对啊。”



    中年道人:“那慈济寺的东西是不是这些香火钱买的?”



    夏平凡:“我怎么知道。”



    中年道人:“师父知道就行,既然是香火钱买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老乡们自己的。”



    夏平凡:“好像……”



    中年道人:“看,这不就对了,师父只是帮他们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这哪里是偷?”



    夏平凡:“强词夺理,你总是有理!”



    中年道人:“要不说我是师父,你是徒弟呢,你有理你就是师父了。”



    中年道人尝了尝肉丸,又尝了尝白菜,还有冬瓜,最后点点头。



    “好了!”



    “出锅!”



    刚刚帮着夏平凡发完棉被的宁十,转身就溜回厨房,一进门就说:“好香啊,能让我尝一口吗?”



    春夜早就成了宁十的跟屁虫:“我也想吃。”



    叶青鸟紧随其后:“还有我,小凡啊,你师父烧的菜真香,我都流口水了,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师父。”



    陈余生使劲点头:“你师父真棒。”



    林竖横也说:“你师父宅心仁厚,大家都很佩服。”



    鹿严是一直站在门口,没进来,鼓了好几次勇气才说:“道长师父,您,您会做法事吗?我,我想给我妹妹求个法事。”



    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雪下的太大,鹿严又不爱说话。



    直到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来,鹿严背后的竹筐里,还藏着他妹妹的尸体呢。



    中年道人瞧了瞧站在门口的鹿严,男孩站在雪地里,站的笔直,腰身没有一点弯曲,眉眼很是通透,很正:“法事啊?会一些,可能做的不如山腰好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鹿严使劲摇头:“我不介意,不介意的,道长师父愿意做,鹿严就已经很感激了。”



    中年道人放下筷子,拿手在道袍上擦了擦:“你叫鹿严?哪个严?”



    鹿严:“严寒的严,我爷爷给起的。”



    中年道人点点头:“好名字。”



    路过宁十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几个小馋鬼,别急着尝,先给老乡们端过去,让他们吃点肉丸汤暖暖身子,告诉他们汤里放了中药,把汤喝干净,驱寒。”



    “别浪费了。”



    “挺贵的。”



    宁十咧开嘴笑了笑:“成,这活儿交给我们几个了,您就瞧好吧。”



    “出锅!”



    “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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