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夜西风一夜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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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消息都被放在盛唐皇帝的案头。



    事无巨细,甚至包括极北边境的铸剑草庐遗址上,曾经占据此处的魔山弟子,全部消失不见了。



    一夜无眠。



    这位四海神州最有权势的帝皇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御驾亲征!”



    “亲自率领盛唐精锐铁骑,北上,征伐屠戮!”



    “草原的狼崽子想南下抢粮?”



    “猜测我会不会全力抵抗?”



    “不用猜!”



    “你们根本不了解我,我是不会等着你们进入我的领地的,我会让你们根本出不了门!”



    这位皇帝陛下竟然比卫青国想象中的还要激进,激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当然,激进中他并不粗心,朝政安排的井井有条,甚至提前宣布了太子人选,国事批阅,太子代劳。



    李天意。



    盛唐皇帝的第四个儿子,一跃成为四海神州最得意的少年。



    好吧,虽然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份属于太子的荣誉早晚都是自己的,不想要都不成。



    一支庞大的队伍,悄悄北上。



    无数支庞大的队伍,悄悄汇聚向盛唐的北境。



    风雨欲来。



    盛唐的皇帝,御驾亲征前,曾经去看过自己的太子,带着一碗雪参滋补粥,热气腾腾的粥。



    “意儿,将羹喝了。”



    “儿臣不饿。”



    “在做什么?给父皇看看。”



    “练习书法,儿臣为您写了四个字,旗开得胜。”



    “好词,好字,当赏!只不过……”



    皇帝的话没有说完,斟酌了一下言辞:“意儿的书法,小小年纪已是登峰造极,依我看,从今天开始,就不必再在这上面多花费心思了。因为书法只是细枝末节,自古以来,圣明君主都是以德行统治天下。而像书法诗词的造诣,于苍生并无补益,深究反而会沉迷其中引亡国之痛。”



    锦衣少年,似懂非懂,死死的抓着自己的笔墨,良久,叹一口气,低头道:“儿臣领命。”



    李天意语气有些不情不愿,但是看着自己父皇伟岸的身躯,不敢不从。只是他不知道,这一看,却已是天人相隔。



    李天意最后瞧了一眼自己父皇背影的时候,他十五岁。宁十这时候,学了两年的剑,也刚好十五岁。



    两个少年相隔万里之遥,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有交集的人。



    ……



    衰荷滚玉闪晶光,一夜西风一夜凉。雁阵声声蚊欲静,枣红点点桂流香。



    练剑的日子很苦闷。



    最是寂寞。



    宁十看剑气看的上瘾,但总也需要换换脑子。



    一日,白昼暗淡之时,宁十首次放下木剑:“臭蛇,滚过来。”



    一年多的相处,宁十已经彻底摸清楚这个草蛇剑灵的脾气:“完全就是个没脸没皮,吹牛不打草稿的家伙,你越对它客气,它就越上劲,你硬它就软。”



    果然。



    一骂就出来。



    宁十修行了一天,喘着粗气说:“去找些竹简,再寻些水墨。”



    灰线纳闷的挥着翅膀:“找这些东西作甚?”



    宁十:“画画。”



    灰线扭了扭身子:“你听我的,练剑要紧,分秒必争,千万别分心。出去以后有的是机会画画,干嘛非要这时候画?”



    宁十眯了眯眼:“找不找?”



    灰线哼了一声:“找不着。”



    宁十:“你之前不是说在这试炼之地,你说算吗?竹简都找不着?之前说的都是在吹牛?”



    灰线很尴尬。



    宁十没好气的说:“滚吧!”



    狠话说出口,这灰线,还真就滚了。



    不滚不行啊,前几天断成两截的草蛇剑,剑胎本体,也不知犯了什么病,竟然自己沾了宁十的血,自行认主了。



    灰线是草蛇的剑灵,剑气虽狰狞恐怖,斩穿甲菜鸟如切豆腐。但也只是剑灵,还超脱不了剑的规则,剑灵要以剑本身为主,严苛来论,宁十现在就是灰线的主人,能决定其生死的主人。别说让它滚,就是让它吃翔,它都没得办法。



    头顶的剑阵,星光暗淡。



    宁十单手持剑,对着一块大石头愣愣出神,不知为何,就是手痒痒的厉害,想画画快要想疯了。



    无简无墨,不要紧,剑为笔,石为纸。



    深吸一口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仿佛剑尖有鬼神。



    画毕。



    跃然石上:“旷野中,一扇门,门内剑气纵横,似虫似山似风似月似江似粲……”



    孟八九曾经说过,宁十有学剑看剑的天赋,其实他画画的天赋也很高,能看清楚的剑就能画出来。



    画完的画,宁十看都不再看,石头就扔在剑冢的一角,叶青鸟跟陈余生却来了兴趣,他俩谁都没想到,宁十还有这么个本事。



    叶青鸟弯着腰看着石头,赞叹道:“好画。”



    陈余生频频点头附和:“好逼真的剑气,真的刺眼。”



    叶青鸟皱了皱眉:“宁十好有才啊,我却只懂刀,会不会显得太笨?”



    陈余生抓了抓略显长的头发:“没觉得,如果你都算笨的话,那我不是更笨了。”



    叶青鸟死命摇头:“不不不,你不是笨,你是傻,见了血就变傻子。我不能跟你比,我得朝前看,我还要向宗门证明自己的刀呢!”



    陈余生苦笑:“不带这么伤人的,我有病,又不是我的错,天生的。”



    叶青鸟拍拍陈余生的头:“生鱼片啊,你生下来总不是这么胖吧,你看你现在,快胖成一头猪了,这算谁的?怪只能怪你自己!”



    叶青鸟说完就开始费力的搬运这块大石头:“别愣着了,帮我把石头搬到芭蕉树底下,别让雨淋到。”



    陈余生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人怕雨淋,情有可原,这石头又不怕雨淋!”



    刚说完话,头顶便是雷声阵阵,黑云滚滚。



    宁十戴着一顶蒿草编织的草帽,去而复返,他跟着孟八九经历过很多雨夜,见过很多雨化剑气的剑诀,所以,他不怕雨。



    几步路,衣衫便已湿透,剑冢尽头的门可不是草蛇灰线,完全没有灵智可言,只能打起全部的注意力去应付,不能让自己出现丝毫的偏差。



    宁十觉得今日是破门的好时候。



    所以。



    他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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