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将咬了一口的饼子掰了一办给纱织。她倒是不客气,接过去直接咬了一大口。</p>
那吃相,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矜持,倒像是逃荒的饥民。</p>
甄意外吃着饼子,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说:</p>
“我还是觉得你说的忒玄乎,就说这馏饼子,可是我亲手做的,独家配方,别无分号。”</p>
“吃出来了,用葡萄糖和的面吧。”</p>
甄意外把剩下的饼子全都塞进嘴里,走到土灶旁,蹲下身在灶台一侧摸索着。</p>
等到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p>
“这里真的不是诊所。”</p>
“很多东西都可以造假。就比如在这楚集乡,不久前我才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兽医站。”</p>
“是什么都能造假,但那只限于造假的人留意到的细节。”</p>
我偏过头看着他身前的灶台:“和你熟悉的不一样?”</p>
他点点头,“行了,别耽搁了,跟我来吧。”</p>
一走出厨屋我和纱织就都呆住了。</p>
外边是一大片空地,但却不是露台,而是实实在在的地面。</p>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外边居然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往远处看,虽然夜色浓重,但仍能看到婆娑的树影和村庄的轮廓。</p>
看到这奇异的场景,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本来想要问纱织一个问题,但又一次对她欲言又止。</p>
厨屋是单独的一间,外表和普通的民房一样,看起来得是有些年头了。</p>
挨着旁边是一排相对要新的平房。</p>
门口没有招牌之类,但进去以后各种陈设布局都证实,这真是一家诊所。</p>
甄意外指着一个隔间说:“病人就在输液室,我这里没有轮椅,你要带她走,只能是推架子床。”</p>
“作为医生,你还算是尽责的。”</p>
说话间,我忽然留意到一个细节,看了看自己脚下,刚想开口,已经走到旁边柜子前的甄意外突然一甩手,将一样东西朝着斜对角甩了过去。</p>
“诶哟我次……”</p>
一声低呼传来,紧跟着一个人从那边的柜子后跳了出来。</p>
看清这人的模样,我不禁叫道:“瞎炳?你怎么在这儿?”</p>
我怎么都没想到,才进到这所谓的诊所,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刘瞎子。</p>
“你丫都成杀人凶手了,我能在家待着?一收到消息我就赶过来了……诶哟,你拿什么玩意儿扎我?”</p>
我赶紧走过去,看清楚状况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p>
刘瞎子一边的屁股蛋子上,竟然扎着一个一次性注射器。</p>
注射器自然是甄意外射出去的,是最小号的,关键是新的,包装都没拆。注射器本身没多少分量不说,被当作‘飞镖’发射出去,针头还要穿破头部的塑料保护套扎进人的身体里,那不单是有准头,还得有十分的技巧和腕力。</p>
我现在开始相信,甄意外之前说的话了。</p>
他真的是练家子。</p>
我大致向瞎子说了下之前的经历,问他是怎么下来的。</p>
开启入口的机关必须得献祭,难道又有人死了?</p>
瞎子表情有点怪异,说:“我见过高战和你那个新收的‘小弟’了,但我可不是从那火炕下来的。我按照方位找到了另一个入口,不过那入口的机关得是从内部才能触发。你猜,是谁替我开的‘门’?”</p>
“郭森?”我试探道。</p>
刘瞎子精通风水堪舆,能找到其它入口不奇怪。</p>
但是,我嘴上说替他开机关的是郭森,实际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p>
刘瞎子摇摇头,说:“我见过郭黑脸了,但接我进来的不是他。你也别瞎猜了,我要是不说,打死你也想不出是谁。嘿,替我开门的,居然是你家那条单身狗!是肉松!也是真邪了门了。都说跟什么人学什么艺,这话是不假,可肉松就是条土狗,难道说跟着你日子久了,有成精的趋势了?我跟你说,要开启那机关可没那么简单啊。”</p>
“它不是成精了,是……”我挥了挥手,“这事回头再跟你解释吧。你见过郭哥?他人呢?”</p>
“他进里头找人去了啊。我留在外边把风,听到有人来我不就躲起来了嘛,哪知道被针扎了屁股……”</p>
“得亏你出声了,不然可就不止是‘打针’了。”甄意外随手将一把手术刀丢在桌上。</p>
欧阳若近在咫尺,我也顾不得给他们彼此介绍了,只向瞎子一招手,径直就进了输液室。</p>
“瞎子,你不说郭哥进来了吗?”</p>
“他是在里头……”</p>
随后跟进来的刘瞎子看到输液室内的情形也愣了。</p>
因为这诊所是厂房改的,分隔的房间都比一般的诊所隔间要大。</p>
即便如此,近六十平米的输液室还是一目了然。除了靠墙的一排输液椅,就是两边铺了白褥子白被单的架子车,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p>
甄意外闻声走了进来,环视一周,喃喃道:“真见了鬼了,送来的时候没半点动静,走也走的悄无声息……”</p>
跟进来的纱织指着一个角落说:“会不会是你们的朋友把人带走了?”</p>
这里以前不是什么正规的工厂,虽然后来做了隔断,但输液室除了内部的连通,还有另一扇直接通外边的门。</p>
纱织指的就是那扇门。</p>
“不可能,这扇门是从外头锁死的,我都没钥匙。”</p>
甄意外边说边走了过去,伸手只一拉把手,那门居然一下就被拉开了。</p>
“妈的,锁被撬了!”</p>
我和瞎子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p>
即便是找到了欧阳若,郭森也绝不会连吭都不吭一声,撇下在外边放风的瞎子独自行动。</p>
而且通往外边的门,是用老式挂锁从外边锁上的,除非使用暴力,从里边无法打开。</p>
眼下看来,那挂锁上还有硬物撬开的摩擦痕迹,摆明是有人从外头开的门。</p>
我问瞎子:“就你一个人来的?”</p>
“就我一个,佳音说了,别人来帮不上忙。”瞎子挠了挠头,“我是不知道郭黑脸咋回事,可我有预感,再过一会儿,咱们得有一场硬仗要打。你最好先做好准备。”</p>
“我已经准备好了。”甄意外转过身,敞开了白大褂。</p>
在他身前多了个皮革缝制的胸包一样的分格皮囊,每一格都露出半截手术刀的刀把儿。</p>
瞎子咋舌:“我次,这特么是雨夜屠夫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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