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全家人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还在主事的侯从杰迅速摆正局面,当然不是首先联系乡宁县那边,那是示弱的表现,堂堂侯家富比四海,怎么可能低声下气的去哀求一个小小的知县呢。侯从杰先让大夫稳定病情,然后发动票号的关系从洋人那里购药,既然姓杨的小子可以从洋人那里买来药,那自己一代巨贾就没道理不如一个小小的县令。现在的西医也跟没有抗细胞病毒的药物,即使最近的抗炎药阿司匹林还在处于临床试验阶段,直到1898年才投产,抗菌类的药品磺胺在1935年投入使用,杨旭手里攥着的有限量的抗生素之一的青霉素在1943年才大批量投产。不过侯家还是把几个太原的洋人传教士请到家里,传教士大多会基本医学,但是对待病毒性内疽还是一筹莫展,最多注射药物保证身体机能。购置的药品虽然有些用,但是没有上次姓杨的小子治疗那么见效,这么拖着后果是显而易见的。侯家人商议先不与杨旭接触,叫乡宁酒楼的掌柜子先去探探口风。
乡宁的候掌柜也是头疼不已,自从侯家与杨知县关系破裂之后,候掌柜拒了几次县衙前来承办酒席,给杨旭造成了一些麻烦。仗着后面有侯家坐镇,候掌柜是一点不虚。没想到事情转折到了现在这个样子,东家交下来的任务怎么着也得硬着头皮办下去。银子礼品一准备,赶紧去杨家宅子门口候着求见。
侯家能找杨旭的事情,杨旭也是不知道,虽说自己会些医术,也只是军队中急救知识培养出来的二把刀,对于治疗侯家老太爷的时候,只是存着留一手的心思,不舍得用药,但是对于治疗的效果,自己还是觉得应该好的差不多了,结果候掌柜一上门,杨旭就猜到侯荫昌复发了,但是内疽在一开始并不致命,拖到后期也就是现在的状况卧床,用好药吊着也是能坚持两三年的,谁也不想这样拖着,侯家掌柜子是不能见的,现在不拿捏一下侯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候掌柜连着等了三天,实在没辙,告信给家里,侯家没辙商议之下还是侯奎走一趟比较好,一则侯奎毕竟能代表侯家,二则侯从杰的儿子都是读书人从来不问门面上的事,处世尚浅,说白了其实就是太爷侯荫昌怕干儿子一家做大,下手阻止侯从杰的儿女插手生意上的事情。侯奎百般不愿意但是为了二爷爷的身体被迫前往。
这时候杨家正在四下筹办杨旭的婚事,侯奎拜门,杨旭压根没搭理他,压了两天,杨旭知道侯奎是个急性子,两天就差不多了,时间太长怕这小子破罐子破摔,万一双方撕破脸杨旭真怕侯家背后的势力。
虽然强忍着压下怒气,但是见到侯奎,杨旭照样一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侯奎也是铁青着脸,双方还未开口,已经涌起剑拔弩张的气氛。侯奎一行六七个人,杨旭让管家给轰到门外,侯奎皱着眉头答应了,晾他也不敢有动自己的勇气。
侯奎三两句把前来的事情说了一下,杨旭似所未闻,侯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吼道:“要给就给,不给老子拔腿就走!”
对于侯奎外厉内荏的样子,杨旭都是胸有成竹,侯荫昌就是侯奎在侯家锦衣玉食的保证,如果现在老爷子故去,看侯家干儿子怎么对付这小子。杨旭沉思了一会,强忍着不去看那张惹人心烦的脸,“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就你这态度,你家老爷子活不三月。”
侯奎慢腾腾的坐了回去,攥着拳头沉声吐道:“请杨……兄……”
杨旭一挥手打断他,“咱俩称不上兄弟!”
侯奎吞咽了一口气,“请杨大人帮……我救我家老爷子,大恩不言谢!”
“别不言啊,要的就是个谢字,这样我开药,按照以前的药量,一副药一万两!”
侯奎目眦欲裂,吼道:“你怎么不去抢?”
杨旭整理一下袖摆,慢腾腾的说道:“我就是抢啊!”
侯奎二话不说,起身就走,杨旭待他走到门口,轻声说道:“钱重要还是人重要,自个得掂量清楚,人没了钱还有吗?”
侯奎止住脚步,转过身来,“你也太狠了吧。”
杨旭摇摇手指头,“比不过你,当初要不是要人帮衬着说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着出来。”
“五百两一副,这已经是天价了。”侯奎伸出手掌。
“五千两……”
“我在加一百两,六百两足赤银子!”
“六千两!”
侯奎惊诧道:“你咋还加价呢,会不会做生意?”
杨旭理了一下袍子,站起身来,“现在是卖方市场,我说的算!”
“那咱别来虚的,来个实在的!”
“好,就跟你实在的,两千两银子,外带把我在平阳签的契约全部取消,如果不行,侯大人请回吧!”说着就要端茶送恶客。
侯奎一咬牙,“这样咱们也不争了,平阳的契我带回来给你,那药五百两!”
“一千两,少一个大子出门不送!”
侯奎心理琢磨了一会,“好,把这个月的药给我,下个月的我让掌柜来取,契也让他一块捎过来。”说着拿着两张银票递给杨旭。杨旭接手,瞟了一眼,五百两一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配好的油纸药包递给侯奎,“按老规矩用量!”
侯奎接过药包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杨旭阴沉着脸目送其离开。
所谓年前礼年后跑,亲事宜定之后,张家就给李莲英送年前礼并附上婚事的请帖,作为女婿的杨旭少不了报上一份礼,对于结识李莲英杨旭的心理兴奋的很,不是自己对这位老太监仰慕已久,实在在靠上一个大靠山。正义这东西在一段时间内,自己还是缺缺。一份正式的拜帖形式的含章,报上自己的年庚字号,附带自己的作为,刚好杨旭在这方面虽然不多,但是也是分量满满,比起其他县令,什么与民同休、安靖一方,勤恳用事这类的虚话强多了。
两千两银子,李莲英一到手,便高兴的不行。人生活在世,总有些追求,没有繁衍子嗣的能力,真金白银往往就看的比较重,李莲英是个爱钱的人,同时在这方面也是取之有道,自个明白,位置没了,人没了,钱再多也没用。虽然是敬事房大总管,但是李莲英一天都不去当班,一天到晚跑到慈禧的身边为其服侍,这就是恩宠一直不减的原因,还有就是诚实,一般的官员求官送银子,李莲英很少接洽,不是自己不想,是不敢。生怕哪句闲言碎语传到老佛爷耳朵里,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到头了,所以收银子都是孝敬的居多,当然那些碳敬,年节的自己收的还是不少。但是出手二千两的,还不求事的这是第一桩。自己也收的心安理得,师傅的家人嘛就是自己人,有个有钱的自己人比什么都强。
李莲英号称从不为别人跑官,不主动插手政务,所以名声不错。你以为他真不插手就太年轻了。有时候在慈禧面前的一两句话,就胜过别人的千言万语。慈禧对待自己人还是很大方的。
拿人钱财替人美言几句这个道理还是知晓的,乘着给慈禧梳头的功夫,李莲英跟慈禧唠起了家常,慈禧正夸赞民间的生活有滋有味呢,李莲英接道:“说道有滋有味,我那师傅可是不错,最近定了日子也就这几天,他那侄女的亲事就办了,我师傅这一下可就轻松多了。”
“哦,是嘛!上次说起老张,哀家还感叹这日子过得真快,这一下你师傅的心愿算是了了一件,是不是嫁个一个姓……姓什么来着一个知县!老了老了,瞧我这记性。”
“老佛爷可不敢这么说,您日理万机的都是军国大事,这等咸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可不能饶了您的事。”
慈禧转头笑着指着李莲英说道:“你这张嘴啊!这知县叫什么来着?”慈禧当然不是傻子,李莲英一撅屁股,慈禧就知道他想干什么,驭人之术就在于别人有所求,真的无欲无求,慈禧还不放心把你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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