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去有苏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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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婉夫人在收拾茶具,昂首看她一眼;皱眉愠怒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平时教你的都忘了吗?”



    意料之中的反应,花梨很清楚,她在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妈妈都知道,今天的事情也不例外,只不过她不说,只要她在她面前乖乖的,妈妈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她们母女之间的默契。



    说了句:“对不起。”过去找衣服换上。



    清婉夫人一直看着她,到了这一步,母女心中都藏着不少的心事。



    终于,做母亲的还是败给了孩子,叫道:“花梨,过来这边坐。”花梨还在整头发就听见妈妈叫她,知道是有话要跟她说,手里的梳子握得很紧,却装作不知所谓的问:“怎么了吗?”



    “好久没教你读书了,我们今天学《孙子》好不好。”



    “学兵法?”花梨的心停了一拍,妈妈终于要管她的事情了吗?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她有自己的计划,一旦被打乱,会要命的。



    她们是母女,花梨语气中的不愿意自然逃不过清婉夫人的耳朵,不解问她:“怎么了,不好吗?”



    花梨放下梳子,包袱里捡了本书拿着过来,笑嘻嘻的说:“还是学《诗经》吧,兵法的杀气太重,妈妈是温婉的人,不要被它玷污了。”



    清婉夫人知道,花梨一向有自己的主张,论才智谋略甚至不输给任何一个老手,可她就是不放心,毕竟花梨只是个九岁不到的孩子。



    满脸的担忧,数次欲言又止,那句话终于还是出了口:“你若是个男孩子多好!”



    花梨知道,这句话藏在妈妈的心里很长时间了。不是妈妈不爱她,只是在她的家族里,一个女孩子实在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如果她是男孩子,就不会有此番灾厄;就不会身边只有这几个仆从。



    这些花梨都知道,可是这句话从妈妈的口中听到,她的心还是痛的喘不过气来。‘啪’一声拍了书,不悦道:“妈妈,你不该这么说。”喘口气,双眸中露出杀意,直视清婉夫人说道:“你若是觉得委屈,我杀了他们,连那个老头一起杀了;我坐那把金镶玉的椅子,你做万城之母。如何?”



    清婉夫人吓得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花梨的聪明才智她是知道的,可花梨还有这样凶恶的一面,她确实从来都不敢想。



    吓出一身冷汗,好久才平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惨笑;有些底气不足的跟花梨说:“我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有自己的想法,真好。”



    花梨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些,平心静气,还像往常一样的语气回话:“谢谢妈妈,你也要保重自己。”



    世事好像总有它的轨迹,得失、善恶都是注定的,清婉夫人信命,所以她学会了迎合,对花梨也是一样;她相信花梨有属于她自己的路要走,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无法干预的。所以她坦然的接受事实,忘记了刚刚的一切,把花梨抱在怀里,拿起书本问道:“读到哪了?”



    翻开一页,把书放到清婉夫人手上,蜷缩在她怀里:“妈妈读给我听。”



    清婉夫人看了一眼,笑声道:“是国风召南篇中的《小星》啊!这真是一首好诗。”



    轻微的调整了母女两的位置,唇齿间流出她温婉的声音:



    小小星辰光朦胧,



    三个五个闪天东。



    天还未亮就出征,



    从早到晚都为公。



    彼此命运真不同。



    小小星辰光幽幽,



    原来那是参和柳。



    天还未亮就出征,



    抛撇香衾与暖裯。



    命不如人莫怨尤。



    读了两遍,清婉夫人突然笑了,脸上的忧虑也跟着散去。垂眼看花梨,她已经睡着了,眉宇间有几道折痕,双手紧握成拳;看得出来花梨也是很紧张的。



    清婉夫人的脸上挂起一个苦涩而又无奈的笑容,书放在桌子上,轻轻的移动花梨,给她换一个更舒服的睡姿,低下头跟她贴一下脸;抬起头时,眼眸中含满了心酸的泪水。



    这是一个母亲无奈的表现,她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只能放手让她自己去飞;可是雏鹰毕竟还小,她稚嫩的翅膀要翱翔在苍穹之上,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风雨和惊雷;可是,不论怎么样,雏鹰已经会飞了,老鹰就该放手,让她朝自己心中的方向飞。



    清婉夫人含泪,捏了一下花梨的脸蛋:“你的身体里流淌着雄鹰的血脉,一定要飞得最高最远。”



    花梨被吵醒,但没有听见妈妈说什么,翻个身呢喃问道:“你说什么。”



    清婉夫人没有说话,把她抱过去床上。



    花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安睡,稍微松懈,困意的来势犹如排山倒海,最后一丝意识也随着妈妈给她盖上被子沉入梦中。



    清婉夫人回到桌子边,反复品读《小星》,心里五味杂陈,十分自责;到了这个生死关头,竟然要只有九岁不到的孩子来保护,身为人母,她的痛苦非常人能够理解。可她又能怎么样呢,除了祈祷上天保佑,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慕晓语身上。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滴答滴答的,浸湿了书本,浸湿了衣裳。



    花梨走后,慕晓语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慢慢的品。



    过了有两个时辰,天已经黑了下来,离歌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不跟我说点什么吗?”



    慕晓语看她一眼,无所谓的样子问:“说什么?”



    本来只是觉得太安静了,想要跟她说句话,要真的说点什么,还真的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一件事:“我跟花梨打架了。”



    “哦。”她漠不关心的态度,让离歌感觉全世界都不对劲;按照常理,两个徒弟打架师傅怎么都要管一管的吧。



    离歌分析,慕晓语不管,只能是两种情况,第一她心里有心事,压根没心情管她们的小纠结;第二她压根没把这两个徒弟放在心上。



    可能一半一半,很害怕知道答案,又非要知道不可,就不依不饶的跟她纠缠:“哦?就没了?你是我们的师傅,总该说点什么的吧!”



    慕晓语看她一眼,继续不咸不淡的说:“你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原来慕晓语什么都知道,难怪问也不问。但这样离歌就更加好奇了,质问她:“你知道我们打架,为什么不阻止?”



    慕晓语含一根茶珍在口中,平心静气的说:“因为我在跟清婉夫人品茶,茶者,清净之道;如果因为你们的矛盾影响了我,岂不得不偿失。”



    虽然早已习惯了慕晓语对她时冷时热的态度,可离歌还是气得不行,咬牙切齿好半天。慕晓语却丝毫不为所动,完全把她当做不存在。



    没办法,自己生了一会闷气也只能想开了,问慕晓语:“你吃的是什么?”慕晓语递给她一根,仍旧是一副我外无人的样子。



    离歌也不想再把热脸贴在她的冷屁股上,一把抢过来,做个不爽的表情把茶珍放入口中。



    她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下子就沦陷了,咔嚓咔嚓的几下嚼了咽下;舔舔嘴唇看着慕晓语,理直气壮的开口:“我还要。”



    慕晓语朝她翻白眼,把整盒递给她:“不要吃太多,会中毒的。”



    离歌当然不信,拿起一根塞进嘴里,只顾享受这种美好,都没功夫理她。



    慕晓语也懒得管,继续捧着茶杯发呆。



    晚上吃过饭,离歌的身体突然不适,恶心想吐,肚子也传来绞痛。看她的狼狈样,慕晓语嘲讽道:“早告诉你会中毒的。”



    那个真的会中毒吗?离歌开始害怕了,颤抖的声音问:“那怎么办,我以为你吓我的。”



    “没事,痛一阵就过去了,死不了的。”



    总算松了口气,只要不会死,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受不了了,过来慕晓语身边楚楚可怜的求助:“师傅姐姐,你给我治治好不好。”



    慕晓语看都没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无能为力,现在你的肚子就像个垃圾桶,什么东西都有,要想好过,要么吐出来,要么等这些垃圾自己谈和。”



    她的比喻实在太难听了,离歌留下个非常不爽的眼神就跑了出去。



    在茅厕大吐特吐一番,总算舒服了。



    吐完回来慕晓语已经睡了,睡着的样子也十分迷人。离歌痴迷的眼神看着她,轻轻的钻进被窝在她身边躺下。



    慕晓语良心发现,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小声说道:“天下人要是知道,会骂你不知廉耻勾引师傅还是骂我枉为人师侵占徒弟呢?”



    离歌不做声,因为她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愿说。轻轻依偎在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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