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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
在川西,一个冰天雪地的夜晚,宇文双城在夜晚攀登一座雪山。
那晚,宇文双城穿着薄薄的衣衫在雪地里狂奔,地上没膝的雪使得他每越出一步只要稍微无力,都会陷在其中,他不敢有任何停留,因为只有不停地跑,才能使自己不感到寒冷。
等他几乎用尽了力气爬上了那座山峰的峰顶,他忽然看到一个全身白色衣衫的蒙面人在那里等他,他象雪一样白,全身都透露出杀气,目光冰冷。
宇文双城当时好怕,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惧怕,但那人并不因为宇文双城的恐惧而放了他,所以宇文双城只有和他决一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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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宇文双城武功、剑法早已不知战胜了多少江湖中名动一方的高手,甚至少林和武当这样的圣地,他都能来去自如,但他发现对手的武功太强了。
对方使出了很多宇文双城从来没有见过的剑法,其中让宇文双城印象最深的便是今天吕大先生所用的“乾坤奔雷”七十二式。这几乎可以说是世上最霸道的剑法,宇文双城被对方一次次击伤,那时几乎每一式都会宇文双城流血,但宇文双城倔强的个性使得他能够支持着接下对方全部七十二式。
那次宇文双城将体内可以发挥的潜力已全部发挥出来,甚至更多。
他最后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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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宇文双城醒来的时侯,已是躺在他师傅的怀里,他看到他师傅慈祥的目光时,便明白这只是一次耐力的考验。
他心中奇怪地是为何他师傅会有那么浓的杀气和冰冷的目光,甚至他奇怪师傅为何会那么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剑法。
那次之后,宇文双城的剑法和内力又有了一次飞越般的提高,所以他对这次的残酷训练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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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当吕大先生使出了“乾坤奔雷”剑法时,宇文双城忽然明白了他师傅那次所安排做的残酷训练便是为了今天的这一战。他师傅显然知道吕大先生将有可能和宇文双城交手,所以才让宇文双城熟悉这种剑法。
假如宇文双城不曾见识过这路剑法的变化和厉害,此时早已数度伤在对方的剑下,却哪能如此从容与之过招。
现在他对这路剑法并不感到陌生,许多奇异的变化并没有迷惑他的眼神,所以他很多时候连身子都不用动一下,就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吕大先生霸道无极的进攻。
这种从容的态度甚至比他的剑法更令吕大先生感到气馁,使得他无法将这种迅猛之极的剑法发挥出十成的威力。
吕大先生的这一套剑法已使到了第五十六式,宇文双城忽然叹了一口气,他突然发现他师傅使这路剑法的风格和吕大先生不尽相同,他师傅的剑法显得气势宏伟,而吕大先生却显得极端霸道,这也是他们性格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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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看着宇文双城和吕大先生的剑光纵横,知道宇文双城的名字会在今晚轻轻地将吕大先生抹去,他这个朋友的未来几乎象是太阳一样照耀着明天的江湖,而自己也许会在最终选择平凡地过这生。
他看着吕大先生的目光充满尊敬,那是他的长辈,一个将自己一生奉献给剑的老人,而他忽然问自己,他的一生又该奉献给什么?
尽管他的剑法、武功要比面前的这一老一少两位绝世剑客还要高出很多很多,但他却无法将这些带入江湖,否则他带进去的恐怕只会是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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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先生已败了。
人们都看不出其中的奥妙,所以他们才着急,但徐庭如已经知道,如此下去,吕大先生必然败在宇文双城剑下。
但他知道,今晚无论如何吕大先生都不能败给宇文双城,否则他们的计划就落空了。
他的身子在慢慢移动,他并没打算上去帮忙,现在在吕大先生和宇文双城的身边有一层巨大的气流在翻滚,连他们自己都已无法控制,所以别说靠近,就算一只鸟在三丈的上空飞过,也会被震裂心肺掉下来死去,所以他慢慢移向张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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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这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场决战,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徐庭如的举动,而姚遇春等人更没有人留意到徐庭如的举动。
吕大先生的七十二路剑法终于使到了尽头,他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剑上剑芒已消失,他倾尽了全力,知道剩下的只是徒劳了。
一声很轻微的声响,两人的长剑一交便弹开,同时宇文双城傲然长啸一声,摧动剑法已开始反击,这是他的习惯,当他长啸的时候,便是他表示自己有了必胜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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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先生已知道自己今晚难免一败,但心中只觉得极其痛快,因为面前这个居然年硬是接下了他这七十二式的种种变化,这种在大对决中完全施展出全身绝技的快感是他之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此时老人但觉意犹未尽,于是长剑剑势依然决不妥协,和宇文双城展开激烈对攻,彼此的招数、路数和刚才姚遇春与吕大先生那一战如出一辙,但其精妙的变化却是姚遇春远远不及的,眨眼间二人又斗了一百多剑,各种变化源源不绝,直看得姚遇春等人目瞪口呆。
即使是云飞,也看得暗中点头。
就在这时,徐庭如忽然趁宇文双城、王大先生靠向他这边时,将地上的张晚霞提在手中,然后他用力地将她朝宇文双城和吕大先生的剑圈中投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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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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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眼看着这个美丽但倔强的少女今晚将丧生在这里。
云飞正思索着宇文双城、吕大先生的剑招变化时,徐庭如已经将少女扔入剑圈,他此时刚想出手,却见宇文双城已抢先扭过了身子。
宇文双城竟然是在场中唯一一个看到徐庭如举动的人,他占尽上风后已发现徐庭如似乎意图不轨,等徐庭如动手之际,宇文双城已经松开了手中的剑。
他人在半空扭身左掌击在了少女的背心,右手扯住少女身子,已将少女掷向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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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双城虽然不是好色的人,但他天生便对女孩子有一种爱怜之意,眼见这少女受了这么多的苦楚,他怎忍心见到她就这样死在自己的剑风下。
他这一掌的力量用得妙到毫颠,不但消解了徐庭如的这一掷之势,而且将一股内力传遍了少女的全身,免得她的心肺被这场中弥散的罡气震裂。
当宇文双城转身单掌推开张婉霞身体的时候,少女刹那间泪水流下,她纵然再坚强,也始终是个女孩,她看到宇文双城从容、英俊的脸庞在面前彷佛惊虹一现,忽然发觉自己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在有反应,她能够感觉到这瞬间一股暖流袭遍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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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宇文双城这次出手的动作、反应都几乎是完美的,但他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这一生中第一次遇见的高手在他身后。
吕大先生也并不是不想收剑,但他一剑出手便尽全力,如今宇文双城手一旦松开了剑,那么他用尽全力的一剑便朝宇文双城的后心刺了过去。
吕大先生发觉宇文双城在松开剑的时侯,他的剑竟然缠绕着自己的剑在不停地旋转,而且老人的剑每往前刺一分,这股旋转的力量就增强一分,这变化都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觉得到。
当老人这一剑的力量还剩下三成的时侯,他的剑也触及了宇文双城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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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此时目光紧紧地看着场中,所有人也都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在等待着宇文双城血溅当场,甚至丧生在吕大先生的剑下。
他们自然看不出宇文双城本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他们虽然觉得宇文双城就这样死在吕大先生的剑下,未免有些冤枉,但这人除去,就没有人会妨碍他们的行动了,所以大部分人都感到有松口气的感觉。
姚遇春和鲁行山都忍不住叫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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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云飞忽然在这瞬间叫了一声,他的声音虽然大,但似乎没有一点内力,不象武林中练武人说话的时那样中气十足,而且此时四周惊呼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喧嚣的嘈杂声中甚至都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但这两个字听在吕大先生的耳中,却是十分的难受,他只觉得身子彷佛被一柄大铁重重得锤在了地上,身子站都站不稳,手中的力量也顿时在这瞬间完全消失,手中的剑却哪里还能向前再递出去一分。
也几乎在同时,云飞将少女接住,他运内力将张婉霞的心脉护住,但饶是如此,张婉霞还是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人也昏死了过去。
在场中只有穆天明、姚遇春、铁中红、徐庭如、莫伏杰等人此时开始留意到云飞的存在,因为能这样从容地接下少女,决非普通人能够做到,但此时场中情形瞬息万变,所以他们也没有再仔细考虑下去。
姚遇春急着看护张婉霞,见她虽然昏死过去,但呼吸尚在,不由得又急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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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双城已在这眨眼的功夫已向前飞去,缠绕在吕大先生剑上的长剑也忽然飞旋而出,但宇文双城没有转身就在满天旋转的剑影中握住了长剑。
同时其剑势丝毫不减,已在徐庭如面前闪过,剑锋停在他胸前,徐庭如纵然再狂妄,也知道大祸临头,他此时并无拔剑的勇气,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一切只是发生在一瞬间,众人都被面前这变故惊呆了,但依然没有人在意云飞,他们有的以为在最后的关头,宇文双城亮出了自己的绝技击退吕大先生,也有人以为是吕大先生不愿乘人之危,所以才尽力收回这一剑。
宇文双城虽然有些愤怒,但他瞪着徐庭如,忽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缓缓地放下了剑,他走到云飞身边,见张婉霞此时胸口剧烈地起伏,他看了云飞一眼,云飞一手托住她的后心,虽然面色凝重,但却轻轻地对他点了点头。
宇文双城知道张婉霞无性命之忧,不觉稍稍松了口气,他随手挥剑割断了捆绑住少女手脚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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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双城转身对吕大先生行了一礼,道:“十二师叔,不知是否还想再战?”
但此时,吕大先生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宇文双城身后的云飞。
忽然,他的嘴角颤动着,一行泪水竟从他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这一下众人更是吃惊。
云飞的神情也有些悲伤。
姚遇春一旁也发觉其中的不特别处,别人都以为吕大先生是在看宇文双城,但姚遇春站在云飞、宇文双城身边,自然知道吕大先生目光有异,他心中有无数个不解,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任何问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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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先生忽然仰天长笑,“好,好,哈哈!”
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更不知道好什么,但每个人的心都在抽紧。
吕大先生忽然收剑入鞘,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必再打了,我认输了。”
说完这句话,吕大先生也是一口鲜血喷出。
此言一出,在场中绝大部分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似乎明白了在最危急关头,果然是宇文双城使出杀手锏击退了吕大先生,那么吕大先生流泪是因为他败了,他说的好是在赞叹宇文双城的神奇武功。
宇文双城微微一笑并没有露出什么得意的神色,他知道这战之所以如此轻松,是因为他师傅的缘故,他想起师傅为他设想之周全,不由得一阵激动,脸上却无半分骄傲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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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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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小四已跑过来搀扶住吕大先生。
众人看见宇文双城默默地在站在那里,他提剑的手还是那样沉着,他的神情也丝毫没有击败绝世高手后的那种兴奋,看到他如此平静,在场之人纵然几乎都处在他的敌方,却也个个敬佩之色现于颜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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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很好。”
吕大先生是在对云飞说话,但谁都以为他在对宇文双城说话,此时的吕大先生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但他神情却有些激动。
宇文双城施展的“佛门狮子吼”虽然可以用声音震动敌人心肺,但只要是在场的人,在其施展的中心范围内,多少都能感受到。
然而云飞此时所施展的“佛门狮子吼”却只有承受的人才能感觉得到这力量的杀伤力,云飞危急中出手相助宇文双城,力量自然难以把握,更何况危急中他采用这种武功更象是偷袭,之前毫无征兆,骤然之下吕大先生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吕大先生见到云飞如此功力,自然心惊,再看云飞相貌,依稀有埋剑山庄云庄主的影子,自然知道这少年是谁,心中只觉得又是欣慰,又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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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先生苦笑了声,“我该走了。”
徐庭如失声道:“师傅!”
吕大先生转身用冰冷的目光扫了徐庭如一眼,徐庭如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脚底升起。
徐庭如喃喃道:“那么,那么公子交代下来的任务──”
吕大先生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又转身望了云飞和宇文双城一眼,道:“这江湖是你们少年人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又何苦出来丢人现眼。”
当老人说完这句话时,他的人已消失在厅中。
小三向宇文双城行了一礼,已急急跟着走了出去,那个叫做小四,真名叫章云晖的少年踌躇了一下,他看了昏死在云飞怀中的少女一眼,终于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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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厅刹那间鸦雀无声,坐在主席上的那个秀才此时不知道去了哪里。
所有的目光全注视在宇文双城身上,仿佛他的身上凝聚着什么神奇的光芒,而这少年人的光芒的确太辉煌了。
他脸上虽然没有骄傲的神情,但他深沉的眼神似乎已经在很远的地方,彷佛是旁人所根本无法触及的世界,就和他那惊人的剑法、武功一样。
铁中红的全身都在出汗,他重新出道的时侯不可一世,但现在见识了宇文双城的武功,不由得心中感到一丝恐惧。
徐庭如又何尝不是心惊肉跳,他刚才掷出张婉霞时,就是想置宇文双城于死地的,现在宇文双城还没有死,而宇文双城也在看徐庭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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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张婉霞已经慢慢醒来,她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少年怀里,她依稀想起刚才恐怖的一幕,不禁目光中流露出恐惧之色,再看到宇文双城安然无恙地站在一旁,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她觉得心口一阵阵剧烈疼痛,甚至比她断裂的肩膀还要疼。
宇文双城望着徐庭如道:“这是庭君安排的吧?”
徐庭如冷笑不答。
宇文双城道:“我真想杀了你。”
徐庭如虽然感到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不会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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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张婉霞呻吟了一声,她声音气若游丝,道:“银票――”
所有人的心都一动。
宇文双城轻轻将自己手中长剑还给了姚遇春,却拿过了自己的剑,所有人都猜到这一定是一口宝剑,一口足以招招让人致命的宝剑。
也许他和吕大先生交手,用青锋剑更合适,但如果和一群江湖人交手,那么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在他手中所能发挥出来的杀伤力才是最惊人的。
看到宇文双城和他手中还未出鞘的剑,没有人敢打任何主意,胜者为王就是江湖的公理,纵然这里的人可以一拥而上,但却需要勇气。
那张千万银票是在徐庭如的口袋里,却不是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口袋里,所以这里不会每个人都会为别人口袋里的东西拼命的,这也是江湖的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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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天光,宇文双城的马车已在山下等着。
山脚下,宇文双城对姚遇春、鲁行山道:“请二位放心,在下一定会护送小霞姑娘按时将银票送到江南的。”
鲁行山叹了口气,他知道张婉霞一定要完成他父亲的任务,但她的伤也极其重。
宇文双城微笑道:“双城略通药理,马车上也正好备有良药,相信明年元月在江南见面时,小霞姑娘一定会康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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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一点宇文双城并没有说出来,张婉霞被宇文双城、吕大先生交手时发出的极其强劲的罡风震伤心肺,她自身武学修为平平,只怕几个月内每天都要他帮她疗伤。
宇文双城虽然没有说,姚遇春心下也明白,他低声道:“公子费心了。”
宇文双城看着姚遇春有些黯淡的眼神心中也感到一阵唏嘘,他知道此时和姚遇春说什么都不会让他马上振作起来。
他看着远方出现的一轮红日,拱手道:“时间紧迫,双城先走了。”
望着马车绝尘远去,姚遇春心中一阵悲凉,他忽然感觉有些失去了重心,他觉得昨晚发生的一切就象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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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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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行山看着他道:“尽管已过去七十年,但‘铁血大旗门’的力量和精神还是一直存在,并在默默地抗衡着一切黑暗的势力。”
姚遇春轻轻点了点头。
鲁行山继续道:“‘铁血大旗门’下弟子每二十年换一代,每一代十二人,为的是纪念当年在极端困苦下击败‘十二月教’的十二位少年英雄。”
秋梧叶、刘柳枝、萧易水、小苦、小铁、苏少英、南宫虹虹等这些“铁血大旗门”的创始人的名字直到今天都是神话。
姚遇春低下了头。
鲁行山道:“我知道宇文双城并非‘铁血大旗门’下,但你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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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遇春没有否认,他尊重面前的这位老人。
鲁行山道:“我还知道,两年前张水川把他的‘铁血旗’转交给了小霞。”
姚遇春又点了点头。
鲁行山道:“江湖对于‘铁血大旗门’一直都心存尊敬和信任,所以这次这趟暗镖才交给你们铁血大旗门下的人负责送,这次送暗镖的并非是张水川,而是小霞,你是负责掩护她的。”
姚遇春面色有些苍白,他道:“虽然每个铁血大旗门下弟子随时都准备牺牲,但只可惜我没有想到,这次纵然牺牲我们几个,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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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行山点头:“我们的确都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幸亏宇文公子即时赶到。”
姚遇春叹道:“我不知道他来自哪里,师承何派,也不知道他过去做过什么,但我相信他是因为这乱世诞生的。”
鲁行山微微一笑,“那你又何尝不是在为了维护江湖的公理生存着?”
姚遇春愣了一愣。
鲁行山正色道:“遇春,一个人能够做多少事,和他的武功并不是绝对有关系的。小霞的武功可能连江湖一大派中的一个子弟都不如,但却一样尽自己所能为江湖的正义而忙碌。我们之所以能够不怕任何危险,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武功,而是因为我们心中保持着这种信念,这种信念比武功更可贵。所以小霞即使伤成那样,她还是要求前往江南。”
姚遇春全身一震,他隐约从老人的说话中明白了什么,他也自然知道,小霞之所以在奄奄一息之下依然要去江南送镖,为的就是捍卫“铁血大旗门”的荣誉。
远方的山谷传来啸声和马车的声音。
姚遇春忽然长啸一声,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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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双城的名字又一次震动了江湖。
当镖银准时运到江南,而各种急需的物品和粮食也在朝廷派出的三千铁甲护送下运到了河南河北灾区时,人们从鲁行山和姚遇春口中才知道发生在黑风山的一幕,才明白江湖上原来还曾发生过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二人在武林中都是说一是一的人物,说出来的话从来都不会是假话,人们一面诧异于穆天明等人的伪善面目,一面再度为宇文双城的侠义行为感到震惊。
宇文双城成了江湖中人心目中的英雄。
鲁行山说过――宇文公子的剑法和武功固然是少有敌手,但更让人敬佩的是他急天下之所急的侠义之心。
姚遇春道――以后这世上没有什么“中原第一剑”,那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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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江湖人说――那不如就称宇文公子为“天下第一剑”吧。
于是,宇文双城便有了他自己的头衔,那便是旁人费尽心机,流无数鲜血都无法得到的称号──“天下第一剑”。
姚遇春说:“虽然宇文公子的剑法和武功已经达到了我也无法想象的地步,但我也终于明白这样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江湖之大的确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或许宇文公子的剑法和武功并不真的就是天下第一,然而我还是觉得,宇文公子无愧于天下第一剑的称号,因为他所做的,全是为了江湖的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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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宇文双城自己听到这件事的时侯,江南已到夏天。
江南的夏天红似火,这一年的夏天尤其热,而且好象到处都热,热得所有人都不想做什么事情,所以这一年的夏天江湖竟然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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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座花园,已近秋天,宇文双城的脸上却显出一些心思。
秋天和春天一样,是江南诗情画意的季节,宇文双城写得一手的好文章,能讼诗绘画,但此时他竟然没有心情去写,纵然要写,恐怕写出来的也只是悲伤的文章。
云飞看着宇文双城的目光似笑非笑,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小雪就静静的坐在云飞的身边,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面前的四只酒杯斟满了。
虽然她是个双目失明的女孩,但她偏偏就有这种超人的能力。
――她虽然看不见,但她在许多地方比我们所有的人都看得更加清楚。
这是云飞说的,他说这些话的时侯脸上荡漾着一种春天的气息,感到无比的幸福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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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淡青色衣衫的美貌少女在一旁坐着,她就是宇文双城那夜救下来的少女,张水川的女儿,名字叫做张婉霞,人们都叫她小霞。
小霞已经能坐起来了,虽然她的内伤还未全愈。
宇文双城又喝了一杯酒,今天他的心情也说不出是好还是坏,反正他喝酒的数量是这儿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两倍。
小雪又帮宇文双城满上。
这花园里平时只有一张餐桌,今天却有两张,还有一张坐着小梅、小菊、小桃、小李、小竹和那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芬、小芳孪生姊妹,只有小兰不在。
每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