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这人的具体身份朱慈烺其实并不关心,只要知道他是他国人就够了。
现在朱慈烺所关心的却是这人和后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否则这一切怎会如此突然,现在却又如此偶然。
其实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直接去问去问问那位后金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就如同排练好了一样。
但是朱慈烺终究没迈动脚步,因为他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的。
倒是那大鸿胪的官员们此刻和后金人攀谈个没完,但其内容都是很干瘪的,现在或者说很官方的。
“皇子我看这里面有问题啊!这里差不多都是后金畿内之地,怎么可能会容他们逞凶?”牛头挠挠头问道。
还别说,他这人虽然有时候反应慢点,但他绝对是不笨的。
“可能,这就是后金给咱们得一个下马威吧!”朱慈烺淡淡道,现在脸上说不出的平静。
“这是下马威?”牛头重复了一句,眼中若有所思。
而在不远处这人和那名后金校尉的交谈结束,后金校尉在收拾好刺客们的尸体后便径直离开。
朱慈烺就这么看着,现在却丝毫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实际上这是很不正常的,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讲那名后金人都是该来拜会他的。
可现在给朱慈烺的感觉却是这人好像在躲避自己,现在或者是在逃避。
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头上横匾,那“宋王冢”三个字已经挂在那里。
“派人将那个拆了……”朱慈烺冷冷道。
随即便有人动作起来攀登上去将匾额取了下来,随后在朱慈烺的命令下将其烧成了灰灰。
“皇子侍卫们现在还能喘气的只有二十一个!”朱慈烺身后李沐的声音适时想起。
他这话也意味着就这这短短时间里,他朱慈烺手中的力量便折损了将近一半。
缓缓转过身看着满身是伤的手下侍卫的朱慈烺心中也有些发苦。
然后便听他道:“收拾好弟兄们遗体,现在就在这里埋了吧!”
如今这也就是遭遇刺客的第二天。
已经是下午时分,在连续奔波之后的朱慈烺的队伍终于赶到了后金都城下。
他们现在是风尘仆仆的,队伍也不成个样子松松垮垮,这一看就毫无气势可言。
自昨日匆忙将死去侍卫们掩埋后,朱慈烺等人就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早一点赶到,现在这似乎就多一分安全。
于是他们今天就到了,现在来到了这城外。
这后金的首都毫无疑问的大城池,在朱慈烺看来其比之可能都没有大些。
川流不息的人潮此起彼伏的吆喝……这也是一片大国之都的繁荣景象。
可朱慈烺的队伍此刻和这里却格格不入,他们衣衫褴褛上面甚至还有暗红的血迹。
发髻凌乱,现在脸上还有污渍……总而言之的他们无疑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很快朱慈烺这帮人便得到城门令的注意,而后就有兵卒围了过来。
“大人该你出马了!”朱慈烺淡淡笑道,从昨天到现在他的心情无疑都是低沉的。
毕竟那么多侍卫惨死,现在归根结底还是他朱慈烺惹来的麻烦。
听见朱慈烺发话,他立马就站了出来,然后从怀里拿出来需要的文书等等。
很快带人过来的城门令就他给唬住,然后便闪到路边并目送朱慈烺等人入城。
这是座大城,这在外面还看不出来,进了里面之后,种种千奇百怪的行当才会让人更加深刻的感受到这里的繁荣与发达。
但他们可不是来逛街的,作为一个质子的朱慈烺首先要做的是要到后金官方进行报备。
当然这一切都有他们去办,朱慈烺只消做个甩手掌柜即可。
很快一切都被办妥,朱慈烺也被安排了馆舍居住,后面就只需要等待后金君主的召见了。
这也是惯例如此,每个入质的皇子都会是这个程序。
馆舍的条件还算可以,至少比朱慈烺所预料当中要好上不少。
现在没有刻意的刁难,后金的接引人员也没有甩冷脸子把他们安安心心的引导到地头。
现在众人这才算是安顿下来!
由于经历过狼狈,但在外面没有条件整理,这所以他们这一行人都很邋遢。
“那些家伙动作倒快,和他们逃跑的速度不相上下!”朱慈烺身侧的牛头很是不满道。
朱慈烺摇摇头然后道:“不妨事,现在让他们先洗吧!”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污以及一些分不出什么东西的污渍,朱慈烺也有些无语。
可这时李沐却在一边道:“皇子,既然他们会有召见,那您也不必要梳洗了,现在就这个样子给他们看看……”
“哦?”朱慈烺心有疑问,现在等待着李沐的解释。
“皇子,昨日的刺杀明显是有备而来,其中存在的问题想必皇子也是察觉的,这和后金人脱不了干系。”
李沐缓缓道:“既然如此,那皇子您就以现在这幅面容觐见他们,恰恰……是对其最好的质问。”
这下朱慈烺算是明白了李沐的意思,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不要脸。
但他还是道:“这样做……皇子我面子往哪搁!”
李沐一怔然后才道:“皇子这样也算是示弱,给后金方面看了才会降低对您的敌意!”
朱慈烺点头,这层他自然是想到的,但就这样破破烂烂的进去总感觉画风不太对劲。
“皇子大丈夫能屈能伸啊!”李沐再次劝解道。
这话才让朱慈烺真正下定了决心,只听他道:“也罢……这不过是面子上难看一点而已!”
“是极……是极……”李沐点头道,这其眼角隐有笑意。
“那在下便不陪皇子了,身上油腻难当是该洗个澡了!”李沐一伸懒腰道。
神马?
朱慈烺登时就要暴走,你劝老子半天结果自己却洗去了。
见朱慈烺神色不对,李沐便收齐自己的满足之色然后道:“皇子,您要去见他,我等却是不必的!”
好啊……这话说得有道理,反正朱慈烺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总不能强令别人不洗澡吧!
就这样李沐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朱慈烺和牛头,现在两人现在却没有话可说。
良久牛头也支支吾吾道:“皇子要不……我也去洗洗吧!”
我去…
朱慈烺这可受不了了,别人也就罢了,现在连你牛头也要抛弃老子。
“你个王八蛋……现在老子砍死你!”朱慈烺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他这话刚一落下牛头便听“噌”的一声,此时朱慈烺已经拔剑出来。
牛头哪能想到这皇子说砍人就砍人。
“你别跑啊,现在你个混账东西……”朱慈烺一边撵逃跑的牛头嘴里一边怒吼。
这样的场景惹得馆舍里大明属员们纷纷目瞪口呆。
皇子这是疯了么?现在连最亲近的侍卫也要砍了。
唯独那些侍卫对此才是见怪不怪,皇子和牛头的打斗也不算多稀奇的事情。
“皇子……您消消气儿,我不去就是了!”牛头服软道。
他不是打不过朱慈烺,但却得很费一番手脚,现在哪里有直接求饶来得轻巧。
到此时朱慈烺才停下了追赶的脚步,因为好像这样也没什么意思。
牛头这才凑了过来俯身道:“皇子您消消气儿,我牛头陪着您就是了!”
叹了口气后朱慈烺拜拜手道:“算了算了,现在你还是去洗吧!”
然后朱慈烺便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他刚才也是出于玩闹的心思才和牛头一番打斗,现在就如同以前一样。
现在朱慈烺所忧虑的却是后面面见的事情。
面对大明皇帝他能保持淡定,但对他却不一定。
……
接下来的一天朱慈烺没有等到召见的命令,现在这让他感觉分外难熬。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自己的一身臭汗,现在关键是还不能去洗。
除了他大明一行人基本都捯饬得干干净净,这让朱慈烺在期间很是显眼。
他这也算是忍辱负重了!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在枯坐之中的朱慈烺终于等来了召见。
觐见的命令是宫人传来的,宣读过后就要朱慈烺跟随其入宫觐见。
还是你那个邋遢模样,朱慈烺也不怕别人笑,现在这一跃就跳上了马车之上。
也幸好马车的封闭性很好,他倒也不怕其他更多人看到。
但在马车里面的朱慈烺也并没有安分下来,轻轻撩开帘子一角他开始打量着这个闻名天下的城市。
若要朱慈烺现在来形容的话,那他心里只会有一个词,现在那便是繁荣,这里商铺毗邻,到处都能见到交易的存在,更有许多商队在街道上穿行将源源不断的货物供应到此。
现在马车在闹事中穿行,后金相对于大明来说,他们在管理上无疑要宽松许多,即使已经离宫墙很近也未曾禁止庶民走动。
也正是这种宽松的政策才成就了后金的这种繁荣,只不过……这在天下纷乱的时局里委实有些不合时宜。
逐渐的朱慈烺眼中的人越来越少,这也意味着快到了。
没错,当朱慈烺下意识的抬起头便已经能看见宫墙阙楼。
这阙楼比一般见到的要高一些,现在四角的处理更为尖锐,角尖全部往上仿佛透露出人不屈的意志。
很快的朱慈烺等人便来到齐宫大门前,马车止步的他只得下马步行。
当然,现在这也让他的视角更加开阔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简单来说后金相比于大明在建筑上的成就无疑是要高出一层的,现在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在建筑装点上。
他们对房屋的舒适度,无疑要更看重一些,所以他们对建筑物的装点更要求华美。
就一座不是很重要的宫门,朱慈烺就看得一阵失神,相比于只能称得上一声古朴大气的大明宫,这里无疑可以称得上是好地方。
“质子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就在朱慈烺失神间,现在宫人的不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朱慈烺火气登时就上来了,谁敢这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里又不是大明,他还能怎么样……于是朱慈烺便把头一沉,现在跟着那宫人往宫里走去。
此时一路经过宫道,朱慈烺的装束吸引了许多人的注视。
若不是宫墙之内规矩森严,现在恐怕他身后会跟谁一波吃瓜群众,毕竟在这枯燥的宫墙里找点儿新鲜事实在是太难。
可能是也发现了朱慈烺的异样,那宫人此时也加快了几步,现在和朱慈烺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
毕竟……某些人身上的味道实在是有些难闻……
左拐右拐……就如同在迷宫里一样的朱慈烺被带到了一处宫殿里,被简单交代一些规矩后的那宫人便逃也一般的离开了。
于是宫殿内只剩下朱慈烺一个人……
起先他还能保持平静,老老实实就坐在那里等待着召见。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自己然后开始在殿内走动顺便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宫殿,并没有什么别致的东西,除了应有的摆件之外这里唯一多一些的东西便是书架上的那些书了。
随意抽取了一本出来胡乱的翻了两下之后的朱慈烺便将其放回原处,然后他开始打开下一本。
随后他便一直往下翻了去,现在以此来打发时间。
及至耳边传来一个“咯吱”声后的朱慈烺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似你这般看书恐怕翻上十年也不会有收获!”没等朱慈烺先开口来人便操着冷漠的嗓音道。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管闲事的而朱慈烺本人最痛恨的也就是这种人,现在他很想走上前去让自己的手掌和那人的脸来个亲密接触。
但……这一切也只能想想了,毕竟……现在在后金夹着尾巴做人才是王道。
于是朱慈烺便道:“我若不是为的求知,这翻一翻又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朱慈烺还移动了一下步子,通过书架的一些缝隙想要将那人看个真切。
可是……这似乎是计划了一样,朱慈烺怎么也看不见那人全貌。
除非朱慈烺多走几步路,这否则他根本就看不到那人。
“翻书不是为了求学那是为了什么?”那人又问道,现在言语中却并无恼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