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重岩叠嶂人际全屋,前后又有雄关隔绝,这山海关内自然就如牢房一般。
“我看过不了多久,诸位的心情便可舒缓了……”一直没说话的朱慈烺此时却在众人意料之外开口了。
自上次交锋之后这位宋王再无出格之举,除了时不时视察营盘与士卒交流吃食住宿之或外出流连酒肆就再未插手过任何事。
这让诸位大明将军们心安了不少,若是朱慈烺非要揽权他们也不是真个没有办法,只需一道奏疏便能让他们几个灰头土脸。
“不知宋王有何高见?”步兵将军问道。
实际上先前山海关却是隐以此人为首,只不过朱慈烺到了之后才打破了这个格局。
但他也没有什么不满,这左右不过是个名头而已,风里雨里这么多年他还是能看得透。
朱慈烺自己答道:“这高见谈不上,只不过本王多出去转了几次便多知道些东西……”
一听朱慈烺不是空穴来风这众将便来了心思,他们宁愿跑到去和后金国人好好打上一场。
“还请宋王明示……”弓弩将军抱拳道,现在左右现在无事这就当听个乐子也好。
朱慈烺笑了笑,便慢慢拿起了面前茶碗送到嘴边泯了一口。
这些家伙一直想要限制自己的权力巅峰,现在自己晾他们一下还不能么?朱慈烺心中暗道。
但众人却不再催问这些东西,他们清楚朱慈烺既然提出来就是肯定就会自己说的。
朱慈烺轻声道:“东边的后金动静已经平息下去了……”
众将顿时大震,自这些人犯境以来,他们那边便烽火再起,那可不像山海关这边一样打仗像闹着玩儿一样。
现在东面的后金军队却也没了声响,那可就真的奇了怪了。
其他将军不与大明大明打交道,所以有出工不出力的时候众将还能理解,可东部豪格也学着这个那就很不正常了。
“宋王这是何意?难不成他们也有心无力了?”步兵将军不解道。
朱慈烺摇摇头便道,“非是他们有心无力,却是那后金皇太极有心无力了……”
朱慈烺此言比之先前之言更让众将震惊。
皇太极有心无力什么意思?结合如今皇太极老迈,这便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你们别胡乱猜测了,这皇太极却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朱慈烺淡然道。
心中疑问得到证实让众将心中大浪骤起,不过这在这世上确属稀奇。
可有一点让人捉摸不透这些消息朱慈烺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的?
众将心中甚疑。
“宋王您是如何得知这些?”骑兵问道,他虽然是带着朱慈烺来的,但是他知道宋王其并没有什么门路。
“呵呵……本王这还需什么门路?若是你们和我一样多去这关外的酒肆走动,你们知道的就不比我少……”朱慈烺悠然道,这些消息也确是他从哪些酒肆里听来的。
这也让朱慈烺不得不感叹商人们逐利的本性,其爆发出来的力量着实让人心惊。
也幸好在这个时代商人为世人所唾弃,否则定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加张扬。
一听朱慈烺如此解释众人便能理解了,他们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人自然明白商人的厉害。
可对于其流通的迅速比之战争邸报还快,众将听了仍是不免心惊。
但此时有一点却是引开了众将的注意力,朱慈烺说大家心情可以舒缓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能不打仗了?
朱慈烺却没有再往下说的心思,他直将最后一口茶饮尽后便独自起身往外走去。
所谓现在言多必失,自己说多了未必是什么好事。
对朱慈烺来说,自己还是和外面士卒们在一起会更让他觉得心安,即使这外面比军帐内冷一些。
…………
后金皇宫的宫内。
香薰缭绕的大殿内一众仆婢和内侍们尽接拜伏在地上,这丝毫没感受到地砖的冰凉。
在大殿居中的的床榻上躺着一位干瘦中年人,在一位装扮朴素年轻夫人的侍奉下正小口慢慢泯着稀粥。
虽然年过半百,这脸上其实满是褶皱,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来深刻的痕迹让他和普通人并无二致。
唯一让人透露出不凡的便是他那双还能睁开得的眼睛,这眼睛里面时不时透露会透露些许精芒。
但这依然无法掩盖这人衰败的迹象,不过他就像风中的烛火虽然亮丽,却可能随时湮灭。
而这时这人的吞咽停了下来,让给他喂食的人也露出疑问。
“是豪格来了?”
这人发出微弱的声音让人很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掉气。
“皇帝先喝了这些粥吧!”她安慰道,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多半无用。
果然只听这人道:“死婆子,你敢违逆朕命……”
虽是责骂,但却透出浓浓暖意让妇人禁不住眼中湿润。
以前为了儿子的权位,这妇背地里也没少干损害自己夫君的事。
可到如今在她想要的都快得到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恐怕失去会更多。
“妾身不敢……”
说道此处这妇便从榻上站了起来沉声吩咐道:“让他进来!”
他们虽是素衣素服,可这妇顾盼之间散发出的威势依旧不减。
不一会儿一名年轻的男子被内侍引入殿内,绣金描龙的袍服也不能掩盖其虎虎威势。
很显然和床榻上的人相比,这位未来的继承者此时就如正午之前的太阳将要散发出最璀璨的光芒。
“臣拜见皇帝,拜见……”
进入大殿后豪格跪在榻前,这认认真真叩首三次。
“起来吧……”妇人缓声道,现在生怕惊扰了床上的皇太极。
闻言豪格才慢慢起身然后跪坐于榻前。
“吾儿此来有何要事?”君榻上皇太极声音微弱道。
即使内心不忍,他却不得不将那些烦心之事禀报于自己的父亲。
“回禀皇帝,调兵的虎符已经派使者送往前线,咱们和大明的争斗以近乎平息。”他坦言道。
这话让榻上的后金放心了一些,这在君位交接之际最怕的就是在外领兵的将军不听诏命。
但他却知道这只是好的消息罢了,自己儿子后面肯定还有话。
“还有件事难道真得让所有大军都撤回来?父亲可知一旦我部完全撤军,恐怕朝鲜那边也会不战而撤。”他满是不甘道。
现在他是国家的大将军,而过不了多久他便是执掌数百万臣民的后金国君,这让他不得不从长远考虑问题。
若是现在放弃对大明攻伐,恐怕越往后对方便会更加难以压制。
皇太极自然知道自己这儿子心中所想所虑,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但现在他老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能亲自提兵和其他小国共伐大明的绝世豪雄。
他现在只想着在权力过渡的阶段里内部不要出什么乱子,哪怕自己事失去一些外部利益也好。
“你……”
他连忙抬头做出聆听训示的样子。
“现在莫争……一时……之长短。”
皇太极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虽然发人深省,但他心中却并未完全认可。
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为自己好,可他却也觉得事情无需做得绝对,毕竟他也不是泥塑的废物,现在连个小小将军都压不住。
“儿子这明白了……”
这一次他没有称臣,他这是在展现自己的意志。
“那你……去吧!”皇太极缓缓道。
站直身体后的他了理衣袖对着皇太极再是一拜后便缓缓退出了大殿。
看着自己儿子消失在宫门之外这妇心中也有些焦急,生怕儿子触怒了后金皇太极。
“皇帝,这他……”
这妇正要为自己儿子辩解两句却被摇头打断。
“你现在别说了,寡人……自己的儿子,难道还不清楚么?”他倾力道。
“不为寡人意志所阻,能有……自己想法,此为明君之象……”他此刻说话断断续续,显然对他很是十分费力。
听到丈夫对自己的儿子并未生怒,这妇人心中才松了口气。
虽然现在大权已近乎完全落入她们母子二人手中,但是军权大部分都在多尔衮多铎手里,不过这皇太极数十年建立起来的威势依然不得不让她谨慎对待。
而说出那番洒脱之言的那个人此时微闭的眼中,现在他也隐有忧色,想来在他心中并不似他说的那样轻松。
…………
却说外面,走出宫殿后的豪格完全展示出了他国家未来接班人的威势,现在这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这让沿途侍立的宫人尽皆俯首。
一路上他的的念头闪过许多,他现在必须多想,因为西面和南边的恶邻让他心中难得安宁。
想起数月之前,凭借着韬光养晦的后金皇太极假借称病不但一股脑扫清了沿途障碍,更是让李自成和大明二国大打出手,然后自己在东北坐收渔利。
原本这一起都发展的很是顺利,虽然中间虽有些许纰漏,可通过一系列的手段还是赚了不少便宜。
可……他的身体却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现在已经打破了自己的后续谋划。
大步往前的豪格行进速度越来越快,因为这时间对于他来说很珍贵,他不能有丝毫浪费。
“拜见……”
廊道处有一将军躬身下拜在尽君臣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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