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玲珑台荆围守暖 彩石矶铁研磨穿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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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云自坐倒镜湖水底,恍惚间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直到将竺十八日前所授尽数领悟,这才担心自己离开近秋堂太久,欲待离去。



    只是为求全功,想将竺十八最后一日所传的龙斗发劲习会这才甘心起身。



    没想,这一举动未免太过贪功冒进,要知当日叶秋儿苦修十七载峨嵋玄功,也仅能稍稍运动,至后与张入云杜王镇雨夜一战勉强运动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鸣云此刻的功力比起当年叶秋儿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莫说习会,便是他先前领悟也全仗是数十日水底坐功妙法得谛。



    一时打错了主意,悬在水底的自己已是运岔了气,一个多时辰不能收功,自然没有力量浮出水面。



    好在他这多日来内功增进已可在水下闭气两个时辰,暂无性命之忧。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自己真气却始终闭塞不能运转。



    少年人心下倒抽一口凉气,心道:难不成我千难万险上了这危崖,死里逃生数回,最后还是逃不脱淹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少年人不但不怒反而越发灵动清明,全力自救,不放过一分一毫的机会!



    时光迅速,转眼又是一个时辰过去,鸣云体内闭塞的经络只冲破了一小半,可真气已至绝境。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少年人胸腹膨涨欲裂,两耳似灌了热铅一样的火辣,灵台清明也再守不住,随时都要昏毙水底。



    正危急间,身外忽然传来一串响动,鸣云在将死之地,五感比任何时候都要灵敏,何况又是在传导力极佳的水下。



    当时被他辩别镜湖湖岸边有人走动,瞬时里少年人精神大振,心头重燃起生机。



    可如何让对方发觉自己又是一个大问题,鸣云此刻无一丝真力,莫说有力气挣扎,就是想吐出些气泡引岸上人发觉自己都无可能。



    偏偏岸上人物一直在湖岸边的桃林下来回踱步,不曾走近湖边,否则早就一眼看见清水下的少年。



    到此地步,鸣云真是欲哭无泪,刚刚振作的一点精神复又涣散,死亡的阴影重又临身,意识逐渐模糊,当真要淹毙在水底。



    令鸣云可气的是,湖岸上人的脚步声仍旧是一阵阵传来,仿佛来回踱步绕着圈子,步法时快时慢,有深有浅。



    鸣云是个将死的人,换了平常一定不能体会,至此濒死之境却是猜出对方走的是一套极精奥的步法,需得配合极佳的内劲方能运动。



    也是鸣云否极泰来,他本为在水底苦修,五感精化,扎下比同门都深的天眼通根基,到了生死关头,求生欲望的本能逼得他这门功力不得不大进一步。



    竟然凭着耳边传来的声动悟出岸上人一行一止,及至那人一举一动、一线一发的动静尽能掌握,至于呼吸吐纳,胸腹起伏也一并得窥。



    当下听着天外来音,立时得知对方与自己同为峨嵋门下,修的也是峨嵋内功。



    更幸运的是那人内功虽然远比自己精深,但显然也是年青弟子,此时运动的真气与自己这几日里修习正是一路。偏偏来人似也是在岸上练功,真气往复循环,练的都是一脉的内劲。



    鸣云得其相助,立时加以参考,纵然不能融汇贯通,趁机修成龙斗发劲。但收敛体内被阻塞的真气,却是轻松了太多,转眼前终于被他提动一丝真气。



    当即顾不得,一个箭冲蹿出了水面,待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全身劲力恢复,想着刚刚生死一线,真真喜不自胜,身在空中便是纵声大笑。



    待落地时一个翻身轮拳砸地,打的白沙滩上白沙漫天。



    再一吐纳发觉自己湖底一坐,内力增长了近乎一倍,少年人更是大喜过望,忍不住又是一拳轮出。打的岸旁一方湖岩石花四溅,这是他往日绝做不到的事,心上激动,又是振身一阵欢笑。



    过了好一会儿,鸣云才想起岸上还有人,想着自己这一次能脱险,全仗对方凑巧在岸边练功,算来那人也是自己救命恩人,论理该当谢谢对方才是。



    当下转首打望,待发觉对方还是位少女,心上又是一乐。



    鸣云原是狂放的性子,只是多年来为习武求人处处压抑自己,今天大难不死又是心喜过望时分,不由将平日里的举止丢过一边。



    当时大声对那少女道:“原来你是个女的啊!呵呵,刚才你的脚步声好大,震的水底下的我耳朵都发麻了!



    不过我这一次能水底逃生全仗你一遍又一遍的运动真气提点我,说起来真要谢谢你了!”



    相较于鸣云的兴高采烈,对面少女却是震惊莫名。眼看着近乎裸体的鸣云一张俏脸挣的通红,竟僵在了当场。



    手中三尺青锋颤微微不住乱晃,欲待递出一剑刺去,又觉对面男子罪不至此;欲待驭气下山,却心有不甘,不愿显得自己反倒理亏似的。



    本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一时里却是六神无主,莫说是手中剑,便是眼底目光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鸣云刚刚只是一时兴奋,等话一出口,便查觉自己此刻身上仅在腰间围了些布片。



    顿时面红耳赤,尴尬笑道:“对不住的很,我的衣服在先前爬山时已扔在了山脚下,可不是故意冒犯姑娘你!”



    他这里话音刚落,对面佳人已是提动剑光,一个人剑合一,便如抛流星一样往了山下飞去。



    “你别走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眼看女子飞走,鸣云心道对方这一走,自己这个轻薄峨嵋女弟子的罪名怕是坐实了,有心想再解释,可对面早就不见踪影。



    但佳人这一走,鸣云也为此松了一口气,他已多日不曾舒展筋骨,虽然无意中得罪了人,但当下里也管不了那么多,走到岸边白沙滩前舒缓身体起来。



    鸣云记性绝好,刚才匆忙间没来得及分辨出来人是谁,此刻静下心来,脑海里闪出当日岳州城内一道倩影。



    一时道:“原来是她!她怎么不在思慕崖修行,反而跑到这石坪峰上来避人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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