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彩霞嘻嘻一笑,开口与赶车人道:“赶紧送我三人到城东老虎坊,还有路上遇有早点摊子就多买些点心来给我三人食用!”
说完,伸出莲藕一样的白臂在老人眼前略作展动,手碗上两枚金镯瞬时放出极清脆阅耳的叮灵声。那赶车老人便如得了号令一样,下车挑起车帘迎三人上了车,扬起长鞭赶车入城。
等到了城中,那赶车老汉果然下车买了早点恭恭敬敬给纪彩霞奉上。不想纪彩霞口刁的很,连续端来几次都不中意。
那老汉便也不知疲倦的奔走十多回,直到端来一卷红豆糕饼,纪彩霞才略略点了点头,老人终于得以继续赶路。
到了这时,车厢内已堆了小山一样的糕饼点心,纪彩霞姐妹二人只取用了其中一点点。鸣云见她二人如此驭使无辜百姓,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见鸣云皱了眉头,纪彩霞笑道:“劳周相公大架飞奔了这么久,一定饿的很了,还请用一点早餐吧!”说着将手里一碟红豆卷递了过来。
鸣云此刻已知对方为人,忙假装恭敬道:“纪姑娘好意心领,我身上自带有食水呢!”说着,也不等对方答话,打开包袱取出隔夜的馒头和一葫芦水吃喝了起来。
见鸣云连水都不肯喝一口,纪彩霞暗骂鸣云心思好细,但脸上仍笑着道:“周相公您这么客气,我这里倒不好意思再请您帮我们的忙了!”
到了岳州城,鸣云便已做好了要与二女周旋一番的准备,闻声便道:“纪姑娘有什么事,只要在下能办得来,尽管吩咐就是!”
鸣云如此爽快,纪彩霞笑的越发灿烂了,乐声道:“呵呵,说起来这事还真是只有靠周相公您来办,毕竟有些抛头露面的事,我们女儿家实在不方便!”
说着,便凑近跟前对着鸣云一番交待。
鸣云听了她一番交待,眉头越皱越厉害,但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一刻钟后,马车来到岳州城中一处小小的巷落,鸣云三人下车时,已换了一副装扮。
沈挽云做大家闺秀的淑女装束;纪彩霞头挽双髻变做了一个丫环;至于鸣云则身着长衫,顶了发冠,成了一位少年书生。
鸣云自幼虽读了一些书,可肚子里的墨水终究有限,当下打扮成了文人,举手投足好不尴尬。
好在他生的俊俏,皮肤也白,又是练武练的腰背又直又挺,立在当地乍一看去倒是一表人材。
纪彩霞看在眼里很是得意,禁不住上前打趣道:“公子万福、公子有礼,不知道公子您今天要看什么书?贱婢这就给您寻去!”
鸣云被她瞧的不好意思,胡乱答道:“什么书都成,只要不是正经用功的书,免得拆了我这假书生的谎!”
纪彩霞笑答道:“那可不成,您要是不正经读点诗书,往后家里有个访客,您这秀才的身份不是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鸣云听了,额头上汗都淌了下来:“扮什么不好,非要扮个书生,还是个秀才!纪姑娘,这真要拆穿了,可不能赖我!”
纪彩霞闻场指抵樱辱望了望小巷两边,意似要鸣云说话小心些,不要被人听见。口里又道:“放心好了,有我姐妹二人调教,包你不落破绽。”
说完,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道出“调教”二字,脸上微微一红,但眼中媚意却是越发浓了。
鸣云少年喜事的年纪,虽然平日里行事极是沉静。但当自己一人在外闯荡,心无挂碍,倒是没了往日那么多顾忌。
此刻被纪彩霞二女困住,在外扮起书生,过起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虽有一半烦恼,却也有一半猎奇心理。
看着纪彩霞一脸得意,不由好胜心起,道一声:“那就全靠两位姑娘帮忙了,我这里就去寻保正落户,您二位还是先回屋里去吧。”说着就待往巷外走。
纪彩霞见他走了,忙在身后假作高声道:“公子外出小心,这赶车的老倌我就等公子您回来了再放!”
鸣云闻声叹了叹气,知道纪彩霞这是在以赶车人的性命威胁自己不要趁机逃跑,只得摆了摆手,自往巷外寻人去了。
原来纪彩霞二女为躲避正教剑客追捕和同门师姐的怪罪,大隐隐于市,就近躲避到了这岳州城的市井小巷里。
她二人往日里淫恶不法,交接了诸多浪人士子,可谓遍布大江南北。恰好岳州城内就有一位士子常年无人居住的宅院,正合适姐妹二人在此地避祸,顺便养伤。
只是要在市井中居住,难免要与左邻右舍打交道,还要向当地保甲挂藉。她两个孤身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容易惹人嫌疑,好在有了鸣云便不成问题了。
论武艺,纪彩霞远逊师姐沈挽云,可除此之外杂技百样,她都样样精通。
之前抽空修书一封,大概内容写的是宅院原主人冯举子进京赶考。路经姑丈家,因姑丈家中有人染了天花,便将两位表弟妹接回家里来住。
为自己赶考不能分身,幸而表弟年纪已不算小,还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便先护着姐姐暂且在自己这座别院住下,等来年放了榜再由自己护送回本家去。
信尾写的都是请当地士绅、地保多多照应的话,并鸣云姐弟二年纪幼小,平日里不便外出等等遮掩三人行藏的措辞。
纪彩霞百宝囊里有的是惨死在她床头的士子们的玉章印信,当下找出那冯举子的私房印章,妥妥贴贴地修书盖印,由不得人不信。
其时鸣云见她在车厢里草草几下就将一番交待写的又详尽又简要,一手工整的小楷更是笔力深湛,禁不住的心生佩服。
再说鸣云不多时刻便找到当地的保正,那地保见来的是冯举子的亲戚自然不敢怠慢,待看到鸣云也是有着功名在身的秀才,更是另眼相看。
迭口地称赞鸣云一表人材,不愧是冯举人的表弟,日后一定飞黄腾达。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