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夷跋惨叫一声,顿时七窍流血,再也控制不住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他抬手捂头,痛得在地上翻滚挣扎,气息迅速衰竭。
卢兆麟飞退之后摔倒在地,却忍着疼痛,迅速祭出青铜鼎,将他收入其中。骷夷跋重伤之下完全没有反抗,很快便昏迷不醒,但他实力强大,一时倒也死不了。
这尊青铜鼎是卢兆麟炼化的法器,杜漓自然也能随意进出,于是拿着一管药剂进去,粗暴地打进骷夷跋的身体,托住他的元气,让他的伤情不致恶化,却也不会痊愈。
雷琞发出的这声雷啸不仅将骷夷跋轰残,还波及到旁边的邪魑。这位魔堂杀手的神魂连防护魂器都没有,根本挡不住针对灵魂的雷霆一击。
本来气势汹汹的邪魑身子一僵,神智便有些模糊起来。她情知不妙,本能地抽身飞退。
牧博明眼疾手快,立刻扔下长鞭,从袖子里抖出激光剑的剑柄,一边向前直刺一边摁下开关。
一道银白的激光射出,凝聚成剑,从邪魑的前胸直达后背,捅了个对穿。激光的高热能量立刻将她的心肺烤得焦糊,伤口处不见半滴血迹。
牧博明关闭激光,上前查看,确认她已死亡,这才松了口气。他连忙将她的尸体收回空间,然后又四处搜寻,将血骺的半边尸骸也收回来,再招回所有的战斗机器人,将那些被打残打坏打碎的机器人及其零部件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
卢兆麟躺在地上,在阳光中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半空中的雷琞飞过来,碰了碰他的手。他心念一动,将龙魂收回空间,真诚地对牠说:“谢谢。”
雷琞欢快地轻啸一声,表示不用客气,然后回到龙池边,继续守着龙蛋。
牧博明收拾完现场,飞奔过去,蹲下来看着他,担心地问:“你伤得怎么样?”
卢兆麟睁眼看向他,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有气无力地说:“有点惨。”
牧博明探手搭上他的右腕,一边给他把脉一边笑道:“我看不是有点惨,是很惨。”
卢兆麟叹了口气,“死不了,就是……真疼啊。”
牧博明也叹了一声,“你的伤着实不轻,光服药是没用的,必须进医疗舱至少躺上二十四个小时才行。可这大灾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料理,这可怎么办?”
卢兆麟慢慢坐起来,忍着疼调匀呼吸,“没事,我白天做事,晚上再躺医疗舱吧。你赶紧回去,不能在这里露脸,不然难以解释。”
“嗯。”牧博明虽然不舍,却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远在蓉城的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春城?要是让人看见并认出来,他根本就无法解释。
此时风雨已停,阳光灿烂,街道上的洪水也在快速退去。远远的,不断有欢呼声响起,显然有不少百姓在庆幸自己和家人都活着度过了灾难。欢呼声中又夹杂着哭声,大概是有人的家人蒙难或是家中房屋倒塌,财产损失很大,所以忍不住悲从中来。总之,从屋中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卢兆麟握住牧博明的手,将他收进空间,随即开辟出虚空通道,让他回蓉城去。
牧博明也没有做儿女态,干脆利落地穿过通道,出现在总督府中一间偏僻的杂物间里。他回自己的空间沐浴更衣,这才大大方方地出来,赶去寻找卢昊苍。
邪魑的伪装身份竟然是卢昊逸的继室,他有些担心,邪魑过来春城前会不会顺手把卢昊苍料理了。如今朝野的形势都很复杂,卢昊苍最好不要出什么意外,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确认牧博明安全到达蓉城后,卢兆麟啃了两个灵果,补充了一些元气,接着又给自己打了一针强效止痛剂,缓解了全身上下的剧痛,这才站起身来。
约翰圣堂里除了骷夷跋乔装的牧师约翰逊之外,还有几个他在当地招揽的信徒作管家、厨师和仆从,此时都已经死在他们刚才战斗的余波中。卢兆麟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都是死人,没有一个活口,便不再停留,迅速离去。
他伤得很重,从脏腑到筋脉都是一塌糊涂。这副身体又不是他的本体,因此星际中的许多医疗手段都用不上,只能用温和的方式医治和调养。
如今刚刚大灾过后,防疫、治安、救助、重建等工作千头万绪,他是一刻都离不了的。
找了一间空无一人的屋子,他回到空间,换回了之前的那套正常衣服,匆匆喝了一碗家政机器人做的美味滋补灵米粥,然后就出来,一路涉水而过,走到知府衙门。
里面有不少人,吵吵嚷嚷,忙乱得很。他走进大门,有衙役看过来,却不认得他,但见他军装严整,又识得上面的军衔,便连忙迎过来。略交谈两句,得知了他的身份,衙役马上恭恭敬敬地将他领进了大堂。
春城知府陈云秋是卢昊苍的嫡系,其父祖两代皆效力于西南总督府,对卢家忠心耿耿,又有才干,深受卢昊苍及其父的信任。陈云秋天资聪颖,少年时既中了秀才,弱冠时中了举人,后来在西南举行的“小会试”中一举夺魁。卢昊苍对他加意栽培,让他在西南三省的几个州县轮番主政。他也争气,很是做出了一番业绩,去年升至春城知府,年龄还不到三十岁,称得上年轻有为。
卢兆麟来到春城后,他便几番拜访,对卢兆麟十分尊敬,可谓言听计从。卢兆麟声称自己不通政事,对他在刑名钱粮学政民生等方面的政务从不指手画脚,只对军务颇为重视,特意过问了一下。
陈云秋对他的信任与宽宏也非常敬佩,这时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迎接,吩咐衙役抬来软椅,请他坐下,又让人送上茶水点心,然后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担心地问:“少帅可有受伤?”
卢兆麟摆了摆手,微笑着说:“还好。我在这里歇会儿,你别管我,去忙你的吧。”
“好。”陈云秋确实忙得不可开交,此时也不必虚客套,于是答应一声,先派人去请大夫来给卢兆麟看诊,然后就回到主位上继续做事。
卢兆麟旁听了一会儿。
现在陈云秋忙的主要是调集饮食给房倒屋塌的灾民,然后是防止有大疫的一系列措施,还要提防有人浑水摸鱼,入室抢劫甚至犯下杀人、强奸等恶行,最后就是组织出门避灾的百姓重返家园。
对于这些事,陈云秋都处置得井井有条,颇有章法,即便有些细节或有考虑不周之处,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卢兆麟在政事方面是外行,坐在这里不过是想帮着查遗补缺,或是在他没想到的地方隐晦地提些前世政府救灾的一些措施,帮他把事情做得圆满。现在见他做得很不错,就没有再多事提醒,而是放松下来,就顿感疲惫不堪。他索性进入内室,和衣躺到一张罗汉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今日全城的大夫都被官府征用,派去给灾民和军营中因救人而受伤的官兵们看病治伤,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避灾点里也有大夫,就被叫来了知府衙门,替卢兆麟诊脉。
此时灭星组织的所有人马已被铲除,他们用来制造灾害的器械也都被收走,春城已经安全,又有杜漓帮他监控周围环境,若有危险会立刻提醒,保证万无一失。卢兆麟也就没有戒备,睡得很沉,便是大夫拉过他的手腕扶脉,他都没有醒过来。
这位老大夫替他把过脉后,神色有些凝重,对站在一旁的陈云秋拱手道:“这位大人劳累过度,又内伤严重,气血两亏,脉象衰竭,须卧床静养,徐徐调理。”
陈云秋大吃一惊,没想到卢兆麟的情况这般严重,顿时急了,“这么严重?”刚才看到卢兆麟大步走进来,坐在椅子里旁听时也仿佛没什么事的样子,他完全没料到这位少帅实际上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不由得非常焦虑。
老大夫安慰他,“这位大人虽然看似情形不好,但他年轻,身体底子好,只要多多休息,认真调养,就会好起来的,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
“哦,这就好,这就好。”陈云秋抹了一把额上急出来的冷汗,想了想,“那么,现在可以挪动他吗?”
老大夫点了点头,“慢一点,稳一点,还是可以挪动的。”
“好,好。”陈云秋知道现下春城不但到处是水,而且还乱,真不敢留下少帅住在自己府中,也不敢将他送到兵营,还是送回滇池边的卢园最保险。
如今街道上的大水还未退尽,马车是无法行走的,轿子也不可行,昏睡着的卢兆麟根本坐不住,他只能命人做了一副牢靠的担架,再点了两队捕快,一路轮换着,将卢兆麟抬回卢园。
在这个过程中,卢兆麟迷迷糊糊地知道一些,不过杜漓保证了会帮他盯着,他便不再硬撑着保持清醒,放心地一直在沉睡。
陈云秋还细心地派人一路撑着伞,避免阳光直晒到他脸上。抬担架的人也都是健壮的青年,一路走得很稳,即便遇到水深的地方,他们也是小心通过,不曾有一点颠簸。
卢兆麟就这么平稳地一直睡到了卢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