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想要说没有。
只是对面的幼笳却已经转过去,她静了静神,然后抬起头朗声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要管谁的事。这件命案的审理关系到我凉国律法是否公正,刚才我只是看出里面有不少漏洞,所以才出来指出质疑而已。”
在说话之时,她的声音逐渐恢复正常,而且听她语气,好像刚才的那两句质问也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是水过留痕,雁过留声,幼笳眼眶里的那些微红起码在此时证明着,刚才的她确实是有失控过。
堂外听判的百姓一时间也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头脑清晰的大概能猜到,原来是公主下有意保这个世子,也就是驸马爷,但是那世子竟然还不领?
当然,猜到归猜到,他们倒是没有一个敢贸然出声的,那个世子自己作死去违背公主,他们可没那么傻。
此时吴昌的眼神又恢复成了之前为难的样子,只是看为难归为难,他的神态里好像并没有多少着急。此时此刻,这个审案的当事人,就这么悄然退出,成了和外边众多百姓一样的看客。
真正的当事人陈积,绕过两个犹在战栗的老鸨和仆人,自顾来到幼笳的边。
他压低声音在幼笳的旁边道:“怪我没有说清楚,刚才我的那些话也不是在针对公主。”
“哦……是吗?”
听到他的这句话后,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幼笳不知怎的,竟也跟着他用同样的轻声回道。
她的心里本来还是有着无限委屈,只是想着不管他的态度如何,自己先帮他过了这关再说,他在这里无亲无故,如果自己在一气之下不管此事的话,那他怕是真的要落实这个罪名了。
不过当她现在听到陈积的解释之后,刚才的那些委屈在一瞬间便消失了大半,他没有骗过自己,现在既然这么说,肯定是另有原因了。
“嗯。”
陈积继续轻声道:“公主维护凉国律法的公正确实无可厚非,只是我刚才在堂上没有做任何的辩解,实在是因为故意为之,这些和凉国的律法没有什么关系,我想要的结果,也不仅仅是在律法能够判决的范围之内。另外请恕陈积冒昧,对于我陈积的为人,公主应该也知道一些。我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尤其是在关于这条命的事上,更不会任由他人摆布。”
听他说到这里,幼笳的脸上这才露出恍然之色,她自然只是陈积的本事如何,一个能再岐国皇宫里拼死劫持他们皇子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在一个公堂之上就束手无策了。
想到这里之后,幼笳的脸上随即又露出许多破天荒的惭愧之色。
这些事她本来应该知道的,但是由于关心则乱,当时的她没有想这么多就直接冲了上来。按照他现在故意为之的说法,那自己岂不是非但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还把他的计划弄的越来越糟?
“至于里面具体的原因,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公主如果想要知道的话,那等到此事过了之后,陈积再详细说与公主听。”
陈积的声音还在继续,只不过此时的幼笳早已没了刚才的委屈心思,她立即轻声说道:“都是我的错,一时鲁莽坏了你的事,那现在……要怎么挽救才好。”
陈积微微一愣,他本来还准备了不少劝说的话,没想到现在就说了这么三两句,幼笳她就自己认错了?
他当然不会认为幼笳是有错的,不管于公还是于私,她都有着自己的道理,如果换做他时,自己说不得还得感谢人家。
不过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没那个闲工夫去计较这个了。幼笳既然已经被自己说动,那剩下的,还是把事回到案件上才是。
他再次将自己的声音压低,用极小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说了起来。
仅仅片刻之后,幼笳公主的形突然往后移了几步,她的脸上先是不可置信,继而布满愤怒。
银牙紧咬的她似乎终于忍受不住,然后大声斥道:“好啊陈积,怪不得你不让我插手,原来还做过那等龌龊之事!”
说到这里,幼笳似乎犹不解恨,她在大堂之上踏了几步,继而冷笑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思,不就是想弄出点事然后好早点回去,你放心便是,既然你都已经无耻到那种地步,就算他们缉查司这次没有治了你的罪,那我也会让父皇再好好调查一下的!”
“哼哼。”
幼笳的影已经开始往大堂之外走去,不过她的嘴里还是继续说道:“想走是吧,你放心便是,等到这两件事查完,怕是你想留都没人肯要了!”
“让开!”
随着这最后的一声呵斥,凉国公主的影就此消失在了大堂之外。
这一番举动不仅让堂外的那些百姓呆若木鸡,就连给她“讲戏”的陈积,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什么时候这么专业了?
不管怎样,刚才出于时间中心的幼笳已经离开了缉查司,她的脸上依旧愤愤不平,只不过心中却是一直想着陈积的嘱咐:一定要让对自己摆出一副不管不顾,甚至落井下石的态度,这样才有利于自己计划的实施。
说实话,幼笳并不想这样,就算是演戏,她也完全不想在众人眼前制造出这种假象。
一方面这是出于她内心的惯意愿,而另一方面,只有二人的关系和睦,而且彼此亲近,陈积在姑臧城里所遇到的麻烦才会相对更少。
所以,在他们刚刚来到姑臧的时候,幼笳才会在爹娘的面前对陈积主动亲近。当时的她为了这个原因,算是已经抛弃了一个女儿在那时应该有的安静与羞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