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当众人精神奕奕地转醒过来时,头顶的天空,却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
清岚望着那半空之上,若隐若现的乌云,忽觉有些不对劲,这睛朗云天,本应一碧万顷才是,便是将欲有雨,亦应是黑云压顶,成团成片才是,为何这乌云如此飘忽,看起来甚是诡异,而且,似乎这云层遮盖之所在,亦不过这深坑之顶数百丈范围。
莫非,又是金刚盟在弄甚阴谋?
一念及此,清岚忙飘身而下,却见蔺归元等人亦面露忧色,正快步而来。
除了无定寺的空寂之外,四大家族及南庭宗、六虚山院等宗门管事之人,很快便聚于一处,对那头顶异象,很是担心。
“蔺道兄,这乌云只怕非偶然之事,依在下愚见,趁着尚未有大变,不若尽早离去!”见众人研究半天,一时却未有甚结论,清元首先开口建议道。
“只怕没这么简单,沈清秋老谋深算,又岂能轻易放我等离去!”韩世繇摇了摇头,在场众人之中,只有他和沈清秋有过正面接触,当年大战之时,亦曾数次交锋,故而对其颇有些熟悉。
蔺归元亦点了点头,此刻这深坑之内看去平平无其,金刚盟人不知隐于何处,但一旦群雄选择撤退,那面临的必将是致命的打击。
此刻,众人方恢复一二,那被囚之人更是羸弱不堪,若再遇突袭,必然伤亡大增,且以沈清秋的个性,向来以谋为先,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正面对敌。
敌在暗,我在明,贸然行动,定然吃亏。
群雄方出山洞,蔺归元自然不希望再遭惨变,虽说这一战无可避免,但眼下却非复仇之时。
“此刻大规模行动,只怕不妥,不如遣人先去查探一二,看看情形再说。”梁尚秋亦接口回道。
“我亦有此意。”蔺归元想了想,随后又说道:“便派出几路人马,朝各个出口看看。”
“还看甚,这坑顶空无一物,直接飞上去不就得了!”刚脱困而出的梁三爷,捡得条命后,亦是愤恨交加,甫一落地,便四处搜寻,极想找那金刚盟战上一场,好好出口恶气,不过一圈回来,却是什么也没见到,不由得很是郁闷。
此刻,听得蔺归元等人语气中甚是谨慎,意欲派人前去查探,自然很是心急,望着头顶那突如其来的乌云,脱口说道。
“不可妄动!”梁尚秋轻喝了一句,本来他对梁老三先前自作主张,折返而回之事便很是不悦,此刻虽平安而回,但却不愿他再生枝节。
“四大家族,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梁三爷鼻翼抽动,眼神闪过一丝狐疑,随后又道:“莫非,被关了两天,但吓颇胆了么?”
在他看来,金刚盟虽然在此设局,那自然不会有甚好事,该来的迟早要来,与其被动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管他是什么,来一个杀一个便是。
“老三,你去看看也好!”几人说话间,韩世繇却独自朝那头顶张望了半晌,这梁三爷话一出口,便听得他若有所悟地接道。
“老哥,可有甚发现?”梁三爷见其神情,忙追问道。
“你先去试试看,记住,一发现不对便立即回来,千万不可逞强!”韩世繇话音刚落,便引得众人目光齐齐扫来,听这语气,似乎已有所发现。
“韩兄,莫非……”蔺归元沉思片刻,突然问了一句,不过话未说完,却被韩世繇打住,,只见其用手指天,略点了点头,神情颇有几分愧色。
蔺归元见状,心下了然,复又叮嘱梁三爷小心行事。
梁三爷一口恶气憋在心里,久未能泄,此刻得令,便如离弦之箭般,长剑一点,便朝半空疾射而去。
那虚空之上,云层在众人计议之间,又厚了几分,不过,看起来,亦无甚特别,只是,天却更暗了些。
梁三爷面色冷峻,御剑行于半空,初时尚未有甚感觉,和平日里一般无二,那头顶的乌云看去颇淡,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但当时他冲入其中时,却忽然有股冷意,自周遭突袭而来。
半空中空无一物,亦未有寒雨严冰之兆,却不知这冷意自何而来?
梁三爷只觉脚底一滞,那宝剑便如被人用力扯了一下,带动他身形亦为之恍了恍。
“不好!”
梁三爷暗叫一声,这半空之上果然有诈,正欲暗施灵力,再往前冲时,却见前方青芒一闪,一道青紫色的电光凭空而现,转瞬间便朝其打来。
面色骤变,梁三爷身形急转,脚底长剑猛地划了个圈,躲过这致命一击,随后便见流光一闪,却是未再尝试,径直朝地面冲了下来。
“画地为牢?”
梁三爷身形方定,便断喝了一声,满腹狐疑地望向韩世繇。
“韩兄,这怎么回事?”底人众人先前见梁三爷身形突然顿了顿,尚不知发生何事,但那道突然而来的紫电,却看得很是清晰,除了梁三爷之外,其余几大家主亦是一脸的惊疑。
“哎,冤孽啊!”韩世繇面色黯然,苦笑了一声,随后又道:“各位,可曾记得百多年前,我们韩家曾出过一位孽徒?”
“莫非是那韩耒?”梁尚秋见状,亦很快反应过来。
“没错,家门不幸,出此叛徒,想不到百年之后,尚荼毒至今!”韩世繇望了望半空,摇头叹了句,随后又道:“韩耒与我同辈,但却是庶出,按说以他的出身,是无法参详这画地为牢之术的,不过此人天份极高,年未弱冠便将韩家弟子所习之法一一精通,一时风头无两,老家主遂起惜才之念,特许他修习画地为牢,不知为何,数年之后他却突然离家出走,不告而去,再后来有了消息时,却已入了那金刚盟中!”
顿了顿,韩世繇亦是一脸惋惜,随后又道:“老家主闻讯,自是勃然大怒,亲率弟子,千里追踪,终于在梁州云浮城中将其抓获,之后押送回乾回城中,按韩家家法处置,断其手脚,废去一身修为,并囚于地牢之中,本想着就此了结此事,不料,次日便传来消息,韩耒已在牢中气绝身亡,老家主亲自查看,乃是自断经脉而亡,人已死了,便不再追究,遣人将其尸首择个安静之地埋了!”
“金刚盟历来热衷搜罗天下道法,难道,这画地为牢之术,便是韩耒带入金刚盟中?”穆星河久在九鼎山中,自然未知晓此事,闻言便急问道。
“多半如此!”韩世繇默然叹道。
“韩师伯,或许当时这韩耒并未死去!”一直侧立于花山雨之畔的花相容,听得韩世繇讲起这过往秘事,突然想起一事,忙往前一步,沉声说道。
“此话何意?”韩世繇闻言,皱着眉头问道。
他所述之事,在韩家同辈之人,人尽皆知,彼时他虽尚年幼,但亦清楚此事因由,那韩耒葬身之地,便在离韩家不远的荒林之中,花相容年幼稚子,对韩家百年前之事自无所知,为何眼下却突然说出这等话来。
不光是他,其余之人亦很是讶异,不知花相容何出此言。
好在花相容对众人态度早有所料,见状便将当日他和苏迈,陆云奚等人在伏蚕山猴谷之中所发生之事择要说了出来,把那会使画地为牢的魂妖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末了,还向着清岚补了一句:“此事,陆仙子亦是亲历之人,他日师叔可向她求证。”
众人闻言,不觉唏嘘,这韩耒身兼数家之长,可惜不入正途,身死之后还险些修成魂体,还好花相容等人将其诛灭,不然藏身那伏蚕山中,有朝一日,终成祸患。
韩世繇自然不知此节,闻言亦觉侥幸,若真被韩耒借魂体重生,为祸世人,以他的天份,日后只怕极难控制,那韩家城中,便再无出头之日。
“师侄为韩家除此祸害,韩某代族中上下,感谢不尽!”韩世繇朝花相容拱了拱手,语意诚恳地说道。
“不敢不敢!”花相容见状,忙向身侧一让,随后躬身回礼,口中急道:“都是陆仙子和苏迈的功劳,我只是,出了点小力,不值一提。”
“如此甚好,四大家族亲如一家,小儿不过碰巧而已,韩兄不必挂怀!”花山雨亦步了出来,赶忙说道。
“既然识得这深坑之上,已被设了画地为牢之术,那韩兄定有解决之策吧?”穆星河倒也无心去理会四大家族内部之事,眼下他只想赶紧离开,设法查探寒山子的下落。
“若仅是我韩家之术,自然并无大碍,不过,这紫青之电,只怕并非如此简单啊!”韩世繇略有些担忧,似乎这半空之上,并非画地这牢这般简单。
“没错,我先前冲上去之时,刚一到那乌云之侧,便有一股极寒的冷意袭来,画地为牢为禁锢之术,却不可偷天换日,要想在这朗朗白日之下,突生寒意,只有花家的偷天换地可以做到!”
“这……?”
花山雨闻言,顿时一阵错愕,花家此术,向来秘不外宣,何曾流落到金刚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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