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随风摇了摇头,“我也不希望是他,毕竟有不少人、诸如八皇子之类的都拿他当莫逆好友,若他果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会让多少人的下巴掉到地板上,又会伤了多少人的心?而且我实在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理由,凌寒为什么会杀农彩妍,他究竟出于什么缘由?农彩妍明明看起来是十分爱慕他的,若是不出这档子事,说不准他们将来还能凑成一对……”
“农姑娘的致命伤在胸口,凶器是一把匕首。”宇文述学道出重点。
叶随风眼中掠过一道惊讶的光,瞳仁蓦然睁大,嘴巴微张,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凶手是……赤火?”因为过于害怕,她并没有仔细看过尸身。
宇文述学微微摇头,“并不见得,但是凌寒似乎是这么认为的。”
经宇文述学这么一说,叶随风想起凌寒临去时确实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还说要将此人亲手擒拿,大概他也是看到了杀人的匕首,才做了如此推想。
宇文述学又道:“只是单凭一把寻常可见的匕首就断定凶手,未免也太过武断。农姑娘伤处虽是在左侧,却距心口尚余半寸。若当真是赤火行凶,何以不如他平素杀人那般直刺心窝?农姑娘又不似我这般有武艺傍身,紧要关头尚可移位,不至被他一击直入要害。且据客栈住客所言,当夜是先有激烈争吵,才有激愤杀人,若当真来人是赤火,农姑娘即便不认得,对她而言也是素昧平生之人,没有道理会在房中激烈争吵一番。她若不是尖声呼喊,也该夺门而逃才是。可你看农姑娘最后倒下的位置,距离房门尚有距离,且房内在我们进入之时并无明显打斗的迹象。”
“的确,虽然赤火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但也不能有的没的罪名都往他身上安。”叶随风长叹一口气,沮丧地托着下巴,“说来说去,又绕了回来。你越说,感觉凌寒的嫌疑越大。”
“凌兄必然是有嫌疑的,旁的姑且不论,现场有两个证人都一口咬定亲眼看见他杀死了农姑娘,单是这一点,便很难解释。”
叶随风却道:“这一点倒不难解释。黑灯瞎火的,一个个又都睡眼朦胧,隔着一条小小的门缝能看清几分呢?而且正所谓三人成虎,人云亦云,有一个人这么说,另一个可能也看个恍恍惚惚,也就跟风这么说了。而且他们在惊恐之下,七魄不见了三个半,又只是匆匆一瞥,恐怕连屋里有几个人也未必看得真切,他们这话里有多少水分还不知道呢!最简单的论证方法,就是让他们描述一下凌寒的样貌,凌寒一边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若是他们真的看得清楚明白,这么明显的特征,总不至于看不到吧?”
“随风所言有理。”
叶随风高涨地说了一大篇,说完却又泄了气地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失落道:“可有理也说明不了凌寒就是清白的啊!即便两个证人都没看清楚,可这也没法证明里面的那个动手杀人的就不是凌寒。唉……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真的不希望他沦为凶犯啊。”
宇文述学宽解道:“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大可不必这么失望。天下之大,农姑娘或有其他相熟之人,此人出于什么缘由、又用了什么手段陷害嫁祸给凌兄,也不是全无可能。”
“关键是那个凌寒,什么也不肯说,愣是说自己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有意隐瞒。若他真的是无辜的,可却是这么遮遮掩掩的,让人想帮他都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算了……不想了,什么证据都没有,两眼一抹黑,越想越是焦躁郁结。”
叶随风心烦意乱地抓了几把头发,一不当心扯下了几根发丝,叶随风吃痛地咧了咧嘴,失神地看着纠缠在指缝的发丝,喃喃道:“原本发量就让人唏嘘不已,这下非把自己揪成个秃子不可。”
她目露歆羡地看着宇文述学柔顺垂下的发丝,跟自己分叉易断的发丝不同,宇文述学的头发漆黑乌亮,她的目光从宇文述学的头顶看向齐齐削断的发尾,眼中变换了色彩,又浮泛出惋惜的眼神。
“真是可惜,那么好的头发就这么被削去一截。对你们来说,头发是很宝贵的吧,不是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随意削断,是不是寓意不太好?”
说着,叶随风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探上前去摸了一把。指下微凉,顺滑得如同上好的丝绸,绝妙的触感,让手指流连忘返。
宇文述学肩膀微微一动,脖颈上像抹了胭脂一般,浮出一片桃花红。
叶随风蓦然惊醒,手像被针尖扎到一样猛然弹开,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被宇文述学的温热的手掌温和却坚定地一把抓住。
这一次的紧握,少了一分强硬,多了一分柔情。宇文述学指间传来的温度如同热浪一般,熨烫着叶随风手腕的肌肤。这热度不仅在皮肤上传递,还在血液之中流淌。叶随风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血液的流速不亚于江河决堤,好像是刚冲刺跑了个长跑。
宇文述学紧抓着叶随风的手腕,叶随风疯狂的心跳也通过脉搏反馈到了宇文述学的指尖。叶随风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坏事被抓了个正着的小孩,她赧然地往外抽了抽手,虽然宇文述学这次没抓疼她,可用的是巧劲儿,依旧让叶随风挣脱不了。
兜兜转转,又绕回原地的,不仅仅是今晚的案情,还有宇文述学外露的柔情。
叶随风紧紧闭了闭眼,用劲儿之猛,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褶。
心在狂跳,可每跳动一下都将苍凉注入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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