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机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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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的地方,是一处露天的庭院。不算大,院中流水潺潺,以竹排做了机关,劈开的竹筒连接着,顺着看去,水是从后山接引来的,然后淌进了院中堆砌的小池塘里。



    水很清澈,冒着热气,该是天池里的温泉水,入池之后热气飘散,如同云雾。



    苏澈看的,是池子里放置的几把剑。



    “这就是墨家洗剑池?”商容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苏澈看了眼那五六把朴素寻常的剑,也是不太信。



    “怎么可能,这就是一摆设,不过偶尔有人会用这温泉水来洗剑。”盗帅翻了个白眼,说道:“洗剑池比这大多了,而且还在前院。”



    机关城虽然名为城,却并非是一座城池,更像是在铜浇铁铸、机关密布的围墙之内,所建造的一所要塞大院。



    所以,墨家机关城的另一个名字,便是墨家总院。



    是以,才会有前、后院之分。



    一行人从这庭院中而出,抬眼看去,建筑高耸林立,阁楼之间倶是飞空回廊,看似空阔实则暗有纠缠。



    而眼前,高墙之间,青石道路纵横,路不多,却自带方正之意,不时会有巡守之人经过。



    苏澈注意到,一路而来所见的墨家之人,身上除了刀剑之外,还有手弩飞爪等物,无一例外。



    “走,先带你们找地方住下。”盗帅招呼一声。



    “不用跟方大师他们说一声么?”苏澈问道。



    “你们是跟我来的,还打什么招呼。”盗帅撇撇嘴,“而且,从我在苍州城现身之后,他们这里就知道了。不然的话,你以为这一路怎么连个盘查都没有?”



    苏澈一愣,“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呢。”



    “就算是我,还是要说口令的。”盗帅笑了笑,拍了拍苏澈臂膀,“不过呢,他们应该是还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不用管他。既然到了这了,那就是到了自己家,先洗漱一番,待会儿吃饭。”



    苏澈也是一笑。



    这时,商容鱼问道:“懂机关的大师,是我们亲自去找,还是…”



    “我来安排。”盗帅连忙道。



    “酬劳我们会付。”商容鱼道。



    盗帅摆摆手,“这倒不必。”



    “这一定要。”商容鱼认真道。



    盗帅忽然明白了,因为那秘钥里封存的或许就是《无生玉录》,而这是绝世的魔道功法。眼前两人来墨家,是找人来打开机关的,而不是分享这功法的。



    所以双方之间,一个是献艺,一个是交付酬劳,自然两清。



    盗帅苦笑道:“那行,我一定找可靠的。”



    商容鱼微微一笑,“那就拜托了。”



    苏澈只是抬头看着,哪怕四下因阁楼和回廊遮空,哪怕云海翻涌连阳光都一时遮挡,但他仍然感觉到一阵放松,就像机关城的墙将一切烦心事都阻拦在外了一样。



    玉沁始终看着他,眼底的沉重也是消退不少。



    只是她知道,眼下虽然不能用寄人篱下来形容,但不管想要追杀他们的人,知不知道他们已经来此,实际上,他们也是在依靠机关城的庇护。



    而这是玉沁最不想的,她一直以来都是想靠自己,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抓住自己想抓住的东西。但这没有办法,目前只好如此。



    她深知这一点,更知道根本的原因还是自己不够强。



    玉沁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秘钥,握得紧了紧。



    ……



    “他们住下了?”



    墨家机关城正中的大殿里,青铜烛火跳跃着,敞开的窗朝里刮着冷风。



    一张长桌,三个人坐着,此时开口的便是居中首位的那人。



    “住下了,是帅统领安排在了枫林小筑。”躬身的墨家弟子回话。



    “继续盯着,另外,对那两边的人,也要盯紧。”堂首那人说道。



    “是。”应声后,那墨家弟子便退了出去。



    门关上,房中一时只有冷风吹进来和烛火摇曳的声响。



    “两位怎么看?”



    坐在堂首的正是机关大师方不同,只是相较几年前,他无疑更为苍老了些,而且眼神也不似当年那般锐利逼人,反而有种淡淡的疲惫。



    巨子去世之后,便是他在总领墨家的事物,而如今连番周转,他也渐渐呈现疲态。



    听了他问的话,坐在左边的那人先是看了对面之人一眼,没有立即开口。



    这两人,左边的是穆姓一位机关大师,只不过不懂武功,虽然是跟方不同差不多的年纪,却是头发全白,脸上皱纹也更深更多。



    尤其是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年轻的光泽,枯黄之中,更多的是小心和犹豫。



    方不同看见了,心中不免叹了口气。



    对方是与自己同一辈的人,之前也是坚定在自己这一方的人,但现在,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动摇,更有倦意。



    方不同知道,对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对于后周和燕国的逼迫,已无法继续自己的原则。不是不看重墨家的技艺和所要守护的东西,只是连番应对,他已经太过疲惫了。



    方不同理解,但正因为此,却更为愤怒。



    既有对那贪得无厌的两国,也有对墨家的自己人。



    但他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因为毕竟,的确都是自己人啊。



    所以说,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再横生事端,更不想让无谓的事情牵扯进来,给后周和燕国双方任何可能的借口。



    因为稍有不慎,这将会导致墨家万劫不复。



    是以,方不同才会在这个时候,来约见面前的人。



    他看的,是右手边闭目之人。



    此人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看起来四五十岁,一身白袍有些紧绷。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左手手腕上缠着一圈铁链,另一端,则在其身边竖着的大剑之上。



    阔剑无鞘,宽约一尺,却是剑刃锋利,带着凛凛寒光。只不过暗沉的剑身上,却有如冰裂的纹路蔓延,像是轻轻一碰便会碎掉一般。



    这是神兵,重逾千斤,就算习武之人能调以内力挥动,却也不能长久使用,更别说是‘剑与心通’,发挥出神兵的力量。



    而这人,便是墨家的最强之人,大剑师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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