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幻术,的确厉害。”
“幻术?”女人的声音似笑非笑,如冰水浸在手心。
“我想推门,门便未锁,我想有灯,蜡烛和火就在手边,我觉得床上本该有人,床单上便尚有余温。”苏澈看向眼前,说道:“我觉得雾会渐重,眼前便是朦胧,我觉后路阻断,便看不到方向。只是这歌声,哪怕我想听清都未。”
“常人见此,觉出幻术也不难。”女人道:“至于歌声唱词,若我不想让你听到,你又如何能听清楚?”
声音渐渐飘忽,而四下雾气仿佛也在变淡,逐渐抽离而去。
无论是脚下,还是四周,目光所及的光景都在变淡褪去,如同染缸里的色彩,被水稀释到澄清。
而那道模糊的倩影,仿佛也要消失不见。
苏澈连忙道:“你到底是谁,今夜如此有什么目的?”
没有回应,只有一阵笑声,如雪水化后般的冰凉,却又没有半分柔媚造作,反而无比澄净,让人听之难忘。
苏澈追出两步,却忽而觉得一阵困意涌上,浑身无比疲倦。
紧接着,无论他多么想强自清醒,都无济于事。
倦意涌来,他一下栽倒。
……
“呼!”
苏澈睁眼,喘了口气,眼前的一切转而清晰。
略有昏黄摇曳但依旧点燃的烛光,房中熟悉的久无人住的气味,以及之前在地上泼洒水去尘的潮湿味道。
左右两侧的房门依旧关着,而未关紧的窗子透进月光,轻风吹进来,再看天色,应该也是快五更天了。
苏澈起身,只觉得脑海还有些沉重,好似熬夜许久后的疲惫和困乏,又像是思虑过重的不适。
他揉着眉心,走到门口,开门出去。
庭中的风带来凉意,而庭前月光明亮,哪有半点雾霭迹象。
远处的屋檐楼阁也都清晰,便连半空飞过的夜鸟都能看清它的扑簌。
果然是幻术么,他想着,只不过是太过高明的幻术,自己无声无息间中招,就连江令寒三人都未曾发现异常。
苏澈想了想,抬脚走进庭中,然后出了这小院。
如此深夜,府中没有半点人声,只有偶尔的虫鸣。
他记得云家养了狗,只不过是在前门,距离这边自是挺远,他也不怕会引得犬吠。
此时,借着月光,偌大云府显得清楚而空寂,假山怪石,草植树木,参差错落间给人一种府邸庭院深深的诡异之感。
苏澈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漫无目的地走。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血来潮出来,也不知道想去哪走走,只是觉得有先前那一遭,睡不着就想着动一动。
这般闲散走着,便走到一处月门所在,而门口似是花园,草木如人,林立间幽深而怖。
苏澈顿步驻足,看向其中。
花园里有山有水,假山池塘,边上有一座凉亭,此时,凉亭的栏杆旁,坐着一道身影。
那应该是个人吧,苏澈目光直视,白衣散发的人,看着很是单薄。
对方没有丝毫动作,就那么坐着,风吹过,宽大的衣衫和长发飘扬,如同幽魂。
苏澈看了一会儿,抬脚朝那边走去。
奇石和被风吹动的树枝就像是张牙舞爪的人,在看着走在小路上的人影。
而池塘里不时传出滴答声,不合时宜地打破幽静。
苏澈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吹风赏月,或者,是装神弄鬼?
而眼前这人,跟先前施展幻术那人,两人之间有没有关系?
及得靠近,苏澈才发现坐在亭中的是个女子,因为月光下,对方衣衫单薄,白衣隐隐透明,其下身子竟若隐若现。
苏澈止步,目光微微移开。
“既然想看,为何不敢看?”女子开口,声音轻缓柔和,带着一种让人亲近之感。
苏澈心中没有半分旖旎,反而多是警兆,因为这女子声音与先前幻术之中自己所听,并非是一人。
那么,对方是谁,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她是云家的人吗,还是跟云家有什么关系?
种种疑问,让苏澈摸不透的同时也不免懊恼,自己睡不着直接在房中练静桩好了,为何会出来透气,碰上些麻烦。
再就是这云家,真是古怪。
“我美吗?”
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耳畔忽地传来一声轻语,便似在耳边喃喃,更像是有一只温柔的手伸进了怀里,挠的人心痒痒。
苏澈立时心中警铃大作,没有丝毫犹豫便抽身而退,竟是连眼前景象都未仔细去看。
等他一瞬退出三四丈,鼻尖忽地钻进一缕香风,他这才猛地止步。
定睛去看时,自己竟是出现在了亭中!
苏澈眼带惊然,自己明明是退,为何会是不退反进?
“你也是猴急的性子。”那女子声音在身后传来,伴随而来的是让人昏昏欲睡的香气,这股味道不惹人厌,反而让人心底痒痒,恨不得多嗅几下。
再有对方声音柔媚难当,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对方狠狠拉进怀里,好生疼爱一番。
只不过苏澈自少年时便练桩功,风雨不辍,其后又学剑至今,心性早已如磨剑之石,岂会因此糯糯之言而动摇。
此时,不等身后那人拥靠上来,他脚下剑步已起,这回注意集中之下,自是不似先前般无故不退反进。
剑步挪移之间,苏澈回头,目光沉沉如水,手已按剑,如若对方透露半分敌意或是杀气,手中沉影自要出鞘。
“好一个不识风情的薄幸郎。”身后的女子并没有靠前,而是楚楚怜怜欲泣,柔弱模样万分惹人疼惜。
苏澈也终于看清对方相貌。
这是个年纪不过双十的女子,容貌柔美,五官精致,楚楚动人,最是她此时一番柔弱,更令人心生不忍,恨不得借给对方胸膛来依靠。
只不过她白衣过于单薄,两人此时相距不过一丈,对方体态竟几乎可见,不过总有遮掩朦胧之处,反倒若隐若现时更令人心热难耐。
苏澈哪见过女子这般暴露大胆,如白玉堆砌,如云烟雪山,此光景在从前他更是连想也不敢想。饶是以他心境,此时也是微乱,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去看。
“好个不知羞的女人。”他嘴上说着,却是直接朝后退着要以轻功遁走。
既然对方身上未有敌意,那他自无在此必要,更是多余。对方深夜在此肯定有事,不如在还未生事前,自己便离开此地,省的徒惹是非。
苏澈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可眼前女子见此,却是咯咯一笑。
“看都看了,哪是这么好走的?”
话未落,香风如雨,衣袂凌空时,那道身影竟是直接朝他怀中撞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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