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为恶者必有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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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呆滞、疑惑、苦痛、酸楚、彷徨、无助。



    这些在颜玉书的脸上都可以看到。



    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不见那种灿烂开朗,此时那万般情绪,是如此的令人心疼。



    苏澈想要跑过去,与他相拥,带他离开这。



    “那就是颜府的公子啊?”



    “好俊俏的少年郎。”



    “现在就如此俊美,长大了那还了得?”



    “嘿,我看啊,男生女相如此妖孽,以后必是乱国之奸。”



    “你们说他会不会被卖到教坊司去?”



    “有可能啊,哈哈。”



    苏澈脸色通红,握紧了拳头,猛地朝那出言的几人看去。



    他呼吸微粗,就要过去。



    啪,



    宽厚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



    苏澈一下回头,看到的是管家苏福那张肃然的面容。



    “福伯?”他一愣,然后道:“你为什么......”



    “事已至此,冲动也无济于事。”苏福平静道。



    苏澈张了张嘴,然后,似有所感,回头,透过人群,他看到了正看着自己的颜玉书。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愤怒、怨恨,如狼般凶狠,似虎般欲要噬人。



    苏澈一愣,心中一惊,通体生凉。



    “我......”他嚅了嚅嘴,想要说什么。



    “我恨你!”颜玉书大声道:“苏澈,我恨你,我恨你们苏家!”



    苏澈瞳孔慢慢放大。



    这一刻,人群似乎都在分离,天地似乎都在远去,唯有黑白两色里,颜玉书那充满着憎恨和怨怼的眸子。



    以及从未见过的狰狞。



    “玉书,莫要让人小看。”前方,颜琮回头,淡淡出声。



    颜玉书同样被押着走了。



    哪怕押送的捕快讨好地朝苏澈笑了笑,后者的脸上依旧是愕然与心痛,更有深深的难过和悲伤。



    颜玉书没有问‘为什么’,没有说别的。



    可他的愤怒,他的话,他的眼神,如烙印一般,深刻在苏澈的心头。



    他眼眶一热,竟不知何时流下泪来。



    苏福只是静静看着,他的手很宽厚,按着苏澈的肩膀很用力,因为他能感受到对方此时的那种心情,而只要自己稍不用力封住对方的行动,对方就会冲出去。



    苏澈眼睁睁看着颜玉书上了囚车,看着他离远。



    ……



    将军府,书房。



    苏定远一手持笔,蘸饱了墨。



    他还未下笔,如同拿不准该写什么字一样。



    门没关,苏澈从外面跑了进来。



    “不知道敲门?”苏定远没抬头,淡淡道。



    本来很是着急的苏澈抿了抿嘴,退出去,敲了敲门。



    “进来吧。”苏定远说道。



    “父亲,”苏澈急声道:“颜伯父被抓了,颜府被抄了!”



    “我知道。”苏定远道:“给了他一夜家人团聚的时间已经是恩典了。”



    苏澈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您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颜伯父一家下狱问斩?”



    “那你想我怎么做?”苏定远抬头,目光平静,“跟圣上求情,去保他?”



    苏澈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是这么想的。



    “我昨晚说过他犯的罪行。”苏定远开口,带着严厉,“不管是为官还是平民百姓,作恶者就要受到惩罚,否则律法何在,何以治天下?”



    “他并非是有苦衷,也不只是一时贪念,近五年的时间,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发觉。”他说道:“现在给他的罪名只是行贿受贿,而非彻底揭露,算是保全了颜家最后的脸面,这已经是圣上施恩了。”



    苏澈嚅了嚅嘴,“可,可玉书是无辜的。”



    “你应该知道我大梁律法,一人为恶,家人牵连。”苏定远顿了顿,道:“他不会死的。”



    苏澈眼里带了几分神采。



    “他被选入宫了。”苏定远的语气也是有些说不清,有无奈,有愤懑。



    苏澈脸色一白,入宫,这又不是选秀,入宫是做什么的,恐怕没有人会想不到。



    “可...可...”他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颜玉书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若是入了宫,他还能活吗?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尤其还是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苏定远道:“现在礼部和刑部已经开始彻查各官员及京城男风一事,想来,以后这等事情会少些吧。”



    苏澈仍是有些呆呆的。



    苏定远看他这副样子,皱了皱眉,稍稍沉默后,开口道:“你以为我没给颜家求过情么,当今战事不张,陛下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陛下了。”



    苏澈自然能听懂这句话,只是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谨言慎行,不求为侠但也莫要为恶。”苏定远摆摆手,“出去吧,有空自己多想想。”



    苏澈拱了拱手,有些恍惚地离开了。



    苏定远手中的笔顿了很长时间,直到笔尖的凝墨滴到了洁白的纸上。



    他叹了口气,落笔,写下一个‘义’字。



    “来人。”他唤了声。



    有下人进来。



    “去请白先生,让他给澈儿上上课。”苏定远话语顿了顿,然后道:“教些,人情世故和为人处世的东西吧。”



    下人不敢多问,躬身退下了。



    ……



    苏澈坐在后院的荷花池边上,静静看着一池荷花,偶有蜻蜓汲水,在池上徘徊。



    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水面。



    “澈弟?”身后传来苏清有些惊讶的声音,“你在这干嘛,不热啊?”



    他看着坐在池边青石上的弟弟,挠了挠头,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跟着已经换下彩衣,只是穿了一身素衣的红素。



    “哥,红素姑娘。”苏澈打了声招呼,但脸色恹恹,无精打采的样子。



    苏清先是拿手帕擦了擦青石,让红素坐了,这才一撩袍坐在苏澈边上。



    “怎么了这是,通了气海,以后可是要成为大修行了。”他挤眉弄眼,“怎么还在这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又被子衿揍了?”



    苏澈勉强一笑,知道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



    “颜府被抄了。”他低声道。



    一旁的红素怔了怔,随即轻轻咬唇。



    苏清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看向苏澈,“父亲是怎么说的?”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亦然,他虽然不着调,是惫懒的废柴,可不是真傻子。



    苏澈摇头,“父亲的意思,是颜伯父作恶,该有如此惩罚。”



    苏清点头,“你是觉得惩罚太重?”



    “嗯。”



    “那你有没有为那些无辜的人想过?”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清一直握着红素的手。



    因为他知道对方是有苦衷的,而且牵扯不深,只是知道此事而已。



    苏澈听了这句话,却是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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