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状若癫狂
崇祯看着王承恩紧张的模样,厉声说道:“慌什么!朕还没死呢!有什么紧急军报还不速速报来?”
王承恩深吸几口气说:“今日在钓鱼台,李自成以秦王殿下和晋王殿下做要挟,让城中的将士开门投降。”
崇祯叹了一口气说道,跺脚说道:“想不到,秦王和晋王身为皇族后裔,竟然在关键时刻连殉国的勇气都没有,白白便宜了闯贼。”
王承恩说:“陛下,见到秦王和晋王都成为了俘虏,城中的将士都心思浮动,如今形势十分不妙,陛下此时不应该徒劳生气,而应该将心思放在未来上。”
崇祯皱着眉头问道:“如今形势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未来。”
王承恩耿着脖子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且京师百姓受我大明天恩照拂三百年,总该有些热血男儿,愿意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
“内帑空空如也,我哪里来的银子去犒赏,况且到了如今这形势,朕也不忍心让这些平凡百姓,白白失去性命。”
崇祯不愿意让平民枉死,只是默默的坐在龙椅上落泪。
王承恩没有办法,只能以头触地,跟着流眼泪。
崇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王承恩说道:“王承恩,朕交代你的事情,你做的如何了?”
王承恩点点头说道:“基本上没有问题了,只是此子毕竟不是生在皇家,礼仪上还是有些问题。”
崇祯皱着眉头说道:“唐王好歹也是皇室中人,对于礼仪最为熟悉。你速去教教那孩子礼仪,莫要在关键时刻出了乱子。”
王承恩心里明白,这一次朱聿键怕是彻彻底底的成了炮灰。
因为从始至终,他都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道,崇祯从他进入京师那一刻,便把当做一把刀。
一把随时利用,然后随时可以丢弃的刀。
但是他不会去点破这件事情,因为他是要跟着崇祯殉国的,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崇祯身上,至于朱聿键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于是磕了个头,站起身来说道:“奴婢遵旨。”
看着王承恩离去的背影,崇祯呆呆的坐在御案边缘,很明白大势已去,守城的官兵随时都有可能偷偷的打开城门,做了李自成的从龙功臣。
至于愿意为他的国家献上最后一份力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他知道,城中的红衣大炮的威力。
实弹可以将城墙打开缺口,开花弹可以使一亩地范围内的人畜不死即伤。
至于一般大炮,也可以打三四里远。
但是当李自成来到钓鱼台的时候,所有人都怯弱的准备投降,而没有人去放炮。
他伤心地暗暗叹道:“我大明三百年深仁厚泽,这些守城军民和内臣都受我大明养育之恩,为什么不对钓鱼台地方打炮?为什么不对坐在彰义门外的闯喊打炮?”
忽然重复说道:?“不应该啊!不应该!”
身为大明的天子,他明白,在关键时刻,自己一定是要以身殉国的。
想到祖宗辛苦传下来的三百年的江山,竟然亡在自己手中,宗室的族人,宫中的嫔妃,多数会葬送掉性命。
忍不住就出了一身冷汗,连呼数声,“祖宗!祖宗啊!”
此时的崇祯也顾不得方书琦在身边,状若癫狂的疯狂的捶打御案,后来直接跳到御案上,连茶杯踢撒了,也顾不上。
“我不该是亡国之君的!我不该是亡国之君的!”
吴婉蓉和方书琦站在正殿,屏息看着崇祯,觉得崇祯一定是发疯了。
但是摄于皇帝的威严,大家只是相互望望,没有人上前劝解。
吴婉蓉吓得有些惊慌失色,但是她一介女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又不忍心皇帝太过于难过,上前劝谏说道:“陛下,咱们还有虎豹骑,咱们还没有彻底输,陛下您且息怒,珍重龙体要紧。”
崇祯没有搭理她,甚至极有可能跟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在大殿里走来走去,极度悲愤。
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往外流,哽咽着说道。
“列为祖宗啊,由检自从懂事以来,便以中兴大明为己任,身为信王时,努力学习经义,忍辱负重,未敢有一丝懈怠,几次身临死境,都未曾放弃心中的坚持。等到登基之后,这十七年来,我更是敬天法祖,勤政爱民,孜孜求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列祖列宗啊!我朱由检比起历史上的明君还要勤奋几分吧?为什么要落到这个下场啊!
列祖列宗,你们若是在天有灵,你们就回答孩儿啊!
我崇祯不喜欢玩女人,不住奢华的宫殿,不听信小人谗言,没有一点昏庸之主的恶习,也不是身体孱弱的君主,我的身体像是猛虎一样的健壮,我每天可以处理政务八个时辰,我任人唯贤,严于律己,惩前毖后,没有一丝的缺点啊!
我没有什么追求,只求天下大治,百姓安居乐业。为什么啊!为什么国家会坏道这种地步?”
激动的崇祯用龙泉宝剑去砍描金盘龙柱,砍得木屑纷飞。
一旁的方书琦也吓坏了,他担心崇祯手里的龙泉剑一不小心砍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样就真的乱套了。
赶忙上前,抱住崇祯,恳切的说道:“陛下,陛下,这个时候,谁都可以乱,唯独您不能乱啊!皇图霸业,还指望您延续下去啊!”
手中的龙泉宝剑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皇图霸业的延续,让崇祯狂躁的心冷静了一些。
这才注意到身后的方书琦,愤怒的说道:“小方先生,你说朕该是亡国之君吗?”
方书琦对崇祯颇为怜悯,这么希望国家强盛的君主,最后将国家带领导这个局面,其实不完全怪他。
而是国家本身的根本已经动摇了,灭亡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陛下是圣明之君,国家到了这种地步,全都是佞臣误国。”
方书琦提到佞臣误国,崇祯顿时火冒三丈。
他不仅深深的恨着自从武宗以来,这些文臣们只讲门户,互相攻计,不顾国家安危,不顾人民疾苦,加上无官不贪,无吏不劣,他尤其恨一些人既阻挠他南迁大计,越想他越怒不可遏,重新捡起龙泉宝剑,放入剑鞘中,迅速地走到御案旁边,在龙椅上一坐,双眼射出凶光,忿恨地说:?“朕活不下去了,朕也不让畜生们好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