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三个月多月之后回来让申生有一种换了人间的感觉。
原本一马平川的牧地已经扎上了栅栏,低矮起伏的丘陵上数座瞭望台拔地而起,还未等申生等人靠近,一声高昂的号角声便猛然响起,惊得归巢的群鸟四散而飞。
紧接着申生便隐隐听到有人激动的大声呼喊道:“太子回来了!”
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传的好远好远……
没过多久,一名年轻的小将率领着二十余名甲胄鲜亮的士卒快速赶到申生面前。
申生识得此人,此人乃是先丹木之子,战神先轸之弟先蔑。在成周的时候,申生便听狐偃汇报过,由于此次从晋国前来投奔他的人比较多,因此罕夷把前来投奔的人分批安置,有的安置在伊洛戎,有的安置在成周跟着狐偃做生意,还有一部分跟随羊舌突来往于伊洛戎和成周之间转运货物。
具体有多少人,申生也没有细问。
而今见到先蔑,申生心中一动,不知道先轸有没有前来?与齐国的人才青黄不接相反,晋国可谓是人才济济,老一辈就不用说了。
年轻一辈像先轸、丕豹、庆郑、韩简、羊舌职、狐射姑等等,实在太多了,更可怕的是代代都有。
所以晋国能从武公刚代翼时的一军之国,到文公时,不过三代便发展成六军之国(三军三行,三行其实相当于三军,因为天子才有资格拥有六军编制,晋文公怕被人指责逾礼不敬。),西据华山,虎视三秦;东尽有苏子国故地,与郑国隔河相望;据高而临周室,与楚国分庭抗礼,这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太子!”先蔑高声叫道,声音中包含着激动和喜悦,之后到申生近前这才缓缓行礼。
“子蔑(不知道字,在名前加子当字来称呼)别来无恙。”申生笑道。
先蔑虽然不如先轸,先轸是帅才,但先蔑也不是无能之辈,先蔑可以算得上是将才,历史上先蔑先后担任过晋文公新编三行的左行将和晋国的下军将,最后因为被赵盾派往秦国迎立公子雍,之后赵盾背约立晋灵公并发兵击秦而不得不逃往秦国。
之前申生便和先蔑、先轸的关系都不错,毕竟二人都是先丹木的子嗣,先丹木又是申生的心腹,先氏家族其实一直都把宝压在申生身上,历史上申生死后,先氏家族这才投效重耳。
“臣一切都好,只是苦了太子,唉……”
申生笑骂道:“休惺惺作那妇人之态,以丈夫之身而出此无谓之言,也不怕人耻笑。”
先友笑着在旁边拆台道:“太子勿怪,竖子好做情胜之状,其实伪也!”
先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叔父及梁余子养等人就在旁边,也顾不上和申生多做寒暄,赶忙向先友和梁余子养等人行礼。
之后,又闲聊了几句,申生这才率领众人浩浩荡荡的向驻地赶去,而先蔑则继续带人巡逻警戒。
居安思危,在异国他乡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小心谨慎一点永远不会有错。
申生到来让原本沉寂的驻地瞬间变的喧嚣起来,自罕夷以降几乎所有留在驻地的士卒都来迎接申生,手中有活计的,也放下手中的活计快速向申生所在之处靠拢。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士卒们早已经没有了刚从秦国逃出来之后的灰头土脸,心中惶惶不安,犹如丧家之犬。
现在有衣穿,有肉吃,有牛羊,还有奴隶,这些其实还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土地,而且还是能耕种的土地。
诸夏民族是农耕民族,在农耕民族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浮云,土地才是命根子,因为土地能够源源不断的产出,能够供养人,而且土地所代表的意义还远不止此,土地还代表着安定。
诸夏民族是一个有着极强的韧性的民族,只要有片土地便能够扎根,从不挑三拣四,挑肥拣瘦,就是在沙漠也能种出一片绿洲。
土地既然有了,秋种也已结束,人心自然乂安。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申生恩赐。
说起来或许有点讽刺,士卒们之所以远离家乡完全是因为申生,而申生自然有养育士卒的责任,若是申生不尽责,士们卒会有怨言,而申生一旦尽责,士卒们心里又会极度感激。
这或许就是几千年来中国小民心态的典型表现。
士卒们有小民心态,申生却没有高高在上的贵族架子,对于前来迎接他的士卒,他都好言抚慰,还与他近前的士卒简单的聊了聊,问了问基本情况。这倒不是作秀,而是发自真心,俗话说君子务本,士卒才是他的根本。
况且,这些士卒最次的也是国人,不是什么奴隶。所以,申生这个大奴隶主贵族在国人面前没必要搞的高高在上,徒增人反感。
安抚了一阵后,申生这个散财童子又旧病复发,直接宣布今晚要设宴招待众人,与众人同欢,吩咐罕夷等人安排人去杀牛宰羊以做宴飨之用。
罕夷等人自然也没任何意见,申生离开了这么久之后回来,确实值得大肆庆祝一番。
说到底,申生才是主心骨,没有申生,他们这些人就是一盘散沙,他们都是紧密的团结在申生周围。
申生的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士卒们也渐渐散去,去帮忙为晚宴做一些准备工作。
搞个上千人同时参加的趴体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需要做的准备工作有很多。
像梁余子养等人刚来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也被迫投入到指挥士卒作准备的工作当中。
看着忙前忙后,脸上却挂着发自内心微笑和喜悦的士卒,申生心情大好。
被人拥戴依靠的感觉确实不错,即便是因此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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