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仲书忙呵斥顾蕊,“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训完顾蕊,他又朝陈老六不好意思笑笑,“陈公子见谅,我家小蕊被我给惯坏了。”
陈老六也没分辨出到底是顾蕊还是顾瑞,更没当回事,笑道,“的确是,我可是怕了。”
顾蕊瞪他一眼,他忙笑着告辞出去。
咏梅拉着顾蕊出来送到巷子口,看着他上了马车,方要回转,就听陈老六掀开帘子回头喊,“等改日叫我哥给你在镇上买个院子,可好?”
“别,我自己买。”顾蕊可不想接受这等好意,毕竟,拿人的手短,她不想欠这么大的人情。
陈老六无奈地笑笑,“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过却还是竖起大拇指,“好小子,有志向!”
顾蕊嫌他不走,抱着胳膊瞪他,“啰哩啰嗦的有完没完?”
“好好好,我走,还不成?”陈老六哈哈一笑,撂下帘子。
回到屋里,顾仲书又把顾蕊训了一通,“你这孩子,怎能那样对待客人?”
“什么客人?我昨儿可是被他当成要饭的呢,要不是救活他侄儿,他会这么好说话?”顾蕊嗤之以鼻,她可算是知道陈老六的秉性了。
“好了,这也是人之常情。”顾仲书叹口气,又有些黯然神伤,“你也不小了,成天扮作男儿,到底也不是个事儿。现在更好,抛头露面的,将来可怎么嫁人?”
身为父亲,他觉得有愧于女儿。
顾蕊见他伤感,忙上前摇着他的胳膊撒娇,“女儿嫁人做什么?陪爹一辈子岂不好?”
“傻孩子,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咏梅眼圈儿发红,虽然是责备的话,但一点儿责备顾蕊的意思都没有。
顾蕊想想咏梅不就是一辈子没嫁人吗?如今还白白担了个虚名,岂不更惨?因此,到嘴的话也就打住不说了。
顾仲书自是了解女儿的心思,忙打圆场,“你们快看看这大包小包里都是什么,打开瞧瞧有没有吃的,我这一日快饿死了。”
他这么一说,顾蕊和咏梅都忙活起来,把那包裹都拆开,就见米面各一大袋,风干的香肠、鸡鸭鱼肉包了一大包,还有各色好吃的点心,几匹绫罗绸缎……另外,还有一封银子,足有二十两。
都是家里紧缺用得着的。
“这下,咱们家一年不愁了。”顾蕊高兴地拍掌,“这可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瞧你这孩子瞎说什么?你何时开张了?”顾仲书嗔着她,话虽如此,不过他脸上也满是喜色。
“梅姨,咱们现在就做饭吧,今儿,我们要放开肚皮大吃一顿。”顾蕊说着,就动手把米面倒进缸里。
咏梅也把东西归拢好,娘儿两个有说有笑地去了灶房,就见墙角那男人正盘腿静坐,听见动静,把眼睛睁开,恰好就和顾蕊来了个四目对视。
顾蕊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人呢。
也不知道这一天没回来,他伤势好些没。
如今家里有了吃的用的又有银子,她也用不着费尽心思要他那匕首去当了,心想着等过几天这人能行动了,打发他走了算了,也省得不知道哪天他凶性大发伤着一家人。
刚要过去看看他伤势如何,就听院子外头哟哟呵呵地似乎有人闯进来。
顾蕊和咏梅都愣了下,伸头往院子里看,就见一群人呼啦啦闯进来,为首一人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小杂种给我滚出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原来是孙禄寿找上门来,报那一针之仇了。
顾蕊不怕他,这样的泼皮无赖,就得硬起来。家里没个撑事的男人,她当然要冲上去。
“你来做什么?”她个头不高,站在孙禄寿跟前比他还矮一头,虽然说出的话冷冷清清,但说实在的还是缺点儿气势。
“嘿哟,还敢问我来做什么?自然来修理你这小子的。”孙禄寿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瞅着顾蕊,“怎么着,想反天啊?”
咏梅忙上前劝孙禄寿,“好侄儿,别这么对你表弟。”
孙禄寿却理都没理她,只瞪着顾蕊,“她是哪门子的表弟?”
咏梅气得分辨一句,“她是我儿子,怎么就不是你表弟了?”
“那敢问姑姑你何时嫁人、何时生的这个表弟?我怎么从来没听我爹娘说过?”孙禄寿乜斜着眼,盯着咏梅看好戏。
咏梅一下子愣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顾蕊悄悄摸着袖内的银针,仰着小脸瞪孙禄寿,“关你屁事?给我老老实实滚回去,否则要你好看。”
“呀嗬,”孙禄寿一双三角眼瞪得滴溜圆,开始挽袖子撸胳膊,“我看你小子就是皮痒痒,欠修理了。”
“是,我欠修理,有本事你来呀。”顾蕊不怕死地往前进了一步,笑嘻嘻地说出这句话来,倒是把孙禄寿给吓了一跳。
昨儿在街上也不知怎么地,胳膊肘子一麻使不上劲儿,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簪子飞了,他回家之后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气,就纠集了几个小混混来找茬,没想到顾蕊竟不怕他。
看着长得细细长长跟棵豆芽菜一样的顾蕊,孙禄寿压下心中那股子不安,猛喝道,“兄弟们,给我修理了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打残了算我的。”
咏梅一见这架势,吓得忙上前一步挡在顾蕊身前,望着孙禄寿苦求,“好侄儿,她可是你亲表弟啊,你怎么能叫人打她?”
“呸,哪里来的野种?”孙禄寿根本没把咏梅当回事,啐了她一口,“什么表弟?别是你跟别人私通生的吧?”
他如此恶劣,淫言秽语说个不停,咏梅还真被他给震住了,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顾蕊见孙禄寿实在是畜生,生怕再说下去,伤了咏梅,就抢先喊着,“你姑姑嫁不嫁人的要你管?你如此欺负我,不就是看着你姑姑还有些嫁妆可图吗?你要真想要,说出来,找几个长辈做个见证,给你如何?”
孙禄寿的心思被顾蕊戳破,不由恼羞成怒。他就是惦记着顾蕊的簪子,不知道咏梅那里还有多少好东西,所以才纠集了小混混来敲诈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