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信转念一想,便点了点头说道“三郎想的比我要缜密些,这事由大郎来执行,效果确实会更好一些。那么这事就说到这里,接下来我们再谈一谈这设立上海新港的事…”
黄信对于上海新港的担心,其实和沈正礼的担心相去并不大,只是一直作为保安社大管家的他,对于细节上的考虑要更多一些。有些问题,沈敏倒是可以当场便给出答复,有些问题他却也只能先放一放,最后他对着黄信说道。
“大兄说的这些问题,有的必然会发生,有的则未必会发生。不过即便日后在上海新城的建设中,这些问题都爆发了,它们所带来的坏处,也及不上上海建成后给与我们和大宋带来的好处。
是,这最坏的结果,莫过于我们建成了这座城市,却失去了它。但这也只是我们个人的失败,而不是这座城市和这个国家的失败。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总不能等躺在床榻上老死之时,才想起这一生碌碌无为,没有什么值得给后世留下的东西。趁着年轻的时候,趁着有这个能力的时候,为什么不奋起一搏,做一些可以不让子孙羞愧的事业呢?
譬如岳相公,即便功业未成而冤屈而死。但是我相信,后世之人只要提及这个时代,必然会想到岳相公,如张循王之辈,到时不过是一堆路旁枯骨罢了。我也希望,今后有人提到上海这座城市时,能够提到你、我的名字,这难道还不够让我们兴奋莫名吗?”
看着这个眼中散发着光芒的年轻人,黄信不由有些恍惚,曾经他似乎也有过这种充满梦想的年纪,只是在逃避了这么多年之后,他都忘记了什么叫做梦想。
从回忆中走出来的黄信,对着沈敏莞尔一笑说道“和三郎在一起这么久,整天想着利益上的得失,倒是忘记了什么叫做梦想了。
三郎说的很好啊。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若是不为后世留下些什么,岂不是白来了这世上一遭。也罢,我就陪三郎你赌上这一把好了。若是事有不协,咱们就回台湾吹吹海风,吃吃甘蔗,那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沈敏拿起面前的茶盏对着黄信邀请道“当为大兄此言干上一杯,不过今晚且以茶代酒,明日再同大兄喝个痛快。”
黄信拿了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便把话题带到了自己这次对北方的出巡上去了,“二月三日我从北港出发,刚好赶上顺风4天便到了基隆港。
李将军接任基隆守后,现在倒是充满了热情,想要在基隆大干一场。正义同李将军交接的时候,按照三郎的意思,将基隆河中段的砂金区让给了他,我们退守到了上游的主矿区。
眼下主矿区到北面海港17里的道路已经建设完成,港口的两座炮台和一座堡垒也修成了三分之二,我看接下来倒是可以运一些高丽人过来补充矿上的劳力了。
现在矿上的劳动力差不多有一千二百人之多,大多是从山东招募来的移民,其中采金者约占四分之三,采铜者约占四分之一。去年整年的黄金产量超过了2万4千两,铜产量约20万斤。
铜矿的产量现在倒是越来越稳定了,不过整个九份地区的地表黄金好像也采的差不多了,接下来黄金的开采恐怕就没以前那么轻松,都要循着金脉开挖矿洞了。这样一来,水银和开矿用的火药需求就要大大的增长了。
水银的话,本地还能制取一部分,但是火药的制作就有些供应不上了。一是缺乏制作人手,一是缺乏硝石。我离开北港的时候,去年往印度收购硝石的贸易船还没有返回,不知三郎你这边有没有好消息?”
沈敏点了点头道“硝石的事情倒是有眉目了,前些日子长安让人带了信件回来,说有个私茶贩子叫赖文政的,愿意去山中收购洞硝回来,只求茶砖的制作之法。我已经叫人带回口信去,只要对方每年提供不少于三千石的洞硝,就把制作之法传授给他。
另外,我这里也同许浦水师达成了一个合作协议。除了在海上剿匪加以合作之外;我们可以投入技术和资金,以换取许浦水师的军器制作所一半的管理使用权。等崇安返回临安之后,我就让他带人前往平江府,和许浦水师敲定这件事。
这样只要从日本拉一船硫磺回来,我们就能利用许浦水师的军器制作所生产火药了。现在大兄也在这里,不妨到时和崇安一起去平江府看看,顺便替我和许浦水师谈一谈合作上的细节问题。有大兄你出马,我到是不用担心崇安过于毛躁了。”
黄信点了点头,便又接着说了下去,“…我在基隆和九份各待了两天,加上往返两地用去一天,二月十三日方才从基隆出发。花费了六天半的时间到达了琉球,琉球本岛五十五按司或山主,已经有四十八位向我琉球守备府投诚,接受了我们保安社的册封。
剩下的七位都在岛内陆的山中,因为居于险要之地且影响不到我们对于琉球本岛的控制,因此正礼暂时停下了对于这些按司的讨伐,准备用贸易去拉拢这些内陆的按司。此外他打算重新调整琉球地区的行政区划,把本岛和外岛分为七县,外岛立三县,本岛分四县。
挑选四名本地按司为县令,安排保安社人员担任另外三县之县令,并要求诸按司把适龄子孙送往北港进行教育。我看了他的计划之后,已经同意他先照着这个计划实施了。三郎可有什么建议吗?”
沈敏思考了一阵后说道“正礼安排的很不错,不过我还想补充两点。一,再挑选3-5位按司作为巡察使,以监督各县令或按司们的不法事宜;二,组建按司大会,每年召开一次,讨论琉球地区的纳税和民生建设事务。务必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入侵者。”
黄信沉思了一会便说道“我明白了,那么四国岛和济州岛,这些已经占领的地区,是不是也可以照此办理?”
沈敏点了点头后说道“只要确保军事、外交、司法和教育的权力在我们手上,其他的权力不妨和本地的首领分享。在国人力量不足的地方,只要本地人表现出足够的顺从,总要给他们一点希望的。”
黄信的眼皮眨了一下,微微颔首后继续说道“离开了首里之后,我还去了琉球北面的捕鲸海域逛了逛。今年在这一海域捕鲸的船只已经超过了20艘,不过能够直接在海上捕鲸并切割的,也只有十之一二的船只,其他船只只能依靠敲打船帮和用金鼓之声恐吓驱赶鲸鱼上岸,这种捕杀的效率就有些低下了。据说还有一半以上的船只去了日本沿岸,总的来说今年的捕鲸数量还是会大大超出去年的。
三月三日,我坐的船只抵达了松山港,河野家已经在此地建起了一座木城,而河野当家也传到了河野长信手里。河野长信见到我时十分恭顺,在宴会后还同我进行了单独的会面。
他一是向我们保安社表示了感谢,感谢我们支持并提供了贷款和武器,让河野氏对周边的豪族进行了清理,现在河野氏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四国岛,平氏首领平清盛也答应保举他为四国守护了。二来么,他希望向保安社献上河野氏的效忠书,从此成为我们保安社的外藩。”
黄信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沈敏的表态,沈敏见状便挥了挥手道“手下不过几千人,称什么四国守护。不过他既然这么热情,作为第一个投靠我们的日本领主,我们总要给他一点好处的。这样,到时候送他两门三斤炮和20只火绳枪,算是我们给他的回礼。
不过他既然要当我们的外藩,自然就要尽一尽义务,要求他提供50名士兵替我们服役,就放在新建的新滨城,火炮和火绳枪就给他们装备上好了。不过这别子铜山的开发事务,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这一年的产量只要18万斤吗?”
黄信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别子铜山光是露出地表的铜矿床,东西就长达三里,怎么可能一年只产18万斤。只是之前勘探路线时,我们选择前往新滨城的道路修的有些不顺利,导致运输上出了一点问题。
不过现在这条76里的山路已经修建完成,每天的粗铜产量已经突破了700斤,这个数字还在不停的向上突破,只要有足够的燃料和人手,铜产量好似就能一直增长下去一样。根据我们聘请的工匠所言,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富有的铜山了。
事实上,别子铜山除了尾矿之外,基本用不到湿法炼铜,因为矿石的含铜率很高,所以直接煅烧也是合算的。此外,铜山的负责人在重新勘测下山路线,试图利用边上的河流运输粗铜下山时,还发现了另一处铜山。所以我预计明年的铜产量将是今年的4-5倍。今次运来的铜料,出自别子铜山的不过8万斤,还有10万斤是我们从日本、高丽各处铜山收购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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