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坚把装着白蜡的背篓放在西厢房中,开始准备制作蜡烛。这种白蜡融点很低,只要稍微加热便会融化,制作蜡烛需要的材料也简单,一个是模具,一个便是蜡烛芯。
蜡烛的形状一般都是圆柱形,所以用一节竹筒便可作为模具。自家便有竹子,张仲坚拿起柴刀砍了两株粗细差不多的,削去叶子,再从竹节处截开,截成了一个个竹筒,仔细挑选后,选了粗细接近的十只。而这便是制作蜡烛的模具。
至于灯芯,用油灯所用的灯芯草便可,这种草在关中又叫做野席草,很常见,可以用来编制席子,也可以用作为油灯灯芯。张仲坚家里没有这种草,却有这种草编制的席子,随便拆了一张席子就行。
就在张仲坚做好准备工作,正要制作蜡烛时,小六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二哥,二哥!”
张仲坚放下手中的东西,从西厢房迎了出来。
“二哥,有消息了,李家小娘子明天会出门。”小六笑嘻嘻道。
“打探这么快啊?”张仲坚很是吃惊的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咱小六是谁,办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小六得意洋洋的道。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张仲坚打断他的自吹自擂,不耐烦道。
“我刚到李小娘子家的门外,恰好碰到瓶儿出门,我便一下拦住了她,瓶儿一开始还不肯告诉我,我连谎带骗许诺给她买胡商店铺的脂粉,她这才告诉我说明天李家小娘子可能会去唐国公府,好像去找唐国公府三小姐玩。二哥,这胡商店铺的脂粉老贵了,这可是为您办事,您看?”小六舔着脸,眼影一眨一眨的看着张仲坚。
张仲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从荷包里取出一串铜钱大约有二三十枚样子扔进了他手中,“快去,快去,你个没出息的。”
“多谢二哥!”生怕张仲坚反悔,小六紧紧攥着铜钱一溜烟的跑了。
小六父亲只是个普通府兵,靠着家里一百多亩授田养活一大家子人,大兴城中什么都贵,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而张仲坚家人口少,二百亩授田都由佃户耕种,光是交的租子便够张仲坚花销了,而张仲坚的父亲张大力又是天子近卫军官,每年得到的赏赐不是小数目,故张仲坚家颇为富裕,算得上是小康之家。兄弟有通财之义,张仲坚没少帮衬小兄弟们。
小六走了,张仲坚关了院门,开始准备制作蜡烛,谁知道刚进屋,院门被人扣响,打开院门,却见到李绫的那个老仆微笑着站在门外,老仆的手中还牵着一匹黑马,正是张仲坚的坐骑黑风。
“小郎君可是让我好找。”李福笑眯眯的说道。
“福叔快快请进,”张仲坚连忙推开大门,请李福进来。
张仲坚把黑风从李福手里接过,把黑风拴在马厩里。李福则打量着院子,最后目光看向了那种竹子。
“小郎君好雅兴,竟在院中种了一丛竹子。”
“竹子是先师所种,我不过是一个俗人罢了。”张仲坚笑道,然后便请李福去客厅就坐。
“老朽不过是李府一个下人,当不起小郎君热情,就在这院中站一会儿就好。”李福笑道,然后冲张仲坚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老朽此来,一是归还小郎君的战马,再就是代表我家小娘子正式向小郎君致谢。”
“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一个谢字。”张仲坚连忙伸手搀扶,心想我要的可不是口头上的一个谢字这么简单。
“我家男主人都不在长安,女主人和小娘子不便抛头露面,所以暂时只能由我向小郎君致谢,不过小郎君放心,您的大恩我李家记在心里,以后但有所需,尽管去李家便是,别的不说,只要我李福能做到的,必然万死不辞!”李福向张仲坚郑重表示,态度诚恳的让张仲坚很是汗颜。
然后二人又攀谈了一会儿,得知张仲坚父亲张大力也是府兵军官,而且打过很多仗后,李福很是兴奋,谈性大起,遂讲起了昔日的军中之旅来。
“老夫这几十年,打过突厥,打过回鹘人,打过吐谷浑,而最难打的当属高丽。不是说高丽兵有多强,和咱们大隋的府兵相比,高丽兵也就那样,实在是辽东的环境太过恶劣,距离大隋路途太过遥远......”
李福兴致勃勃讲起了其从军打仗时的故事来。他是唐国公李家的部曲,年轻时曾在李渊的父亲身边当过亲兵,后来在军中历任当队正、都尉,和张大力的军职相似,征高丽时因为腿部中箭落了残疾,这才从军中退了下来,在李家别院任职养老。
这是一个打惯了仗的老兵,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张仲坚知道自己以后不可避免的要进入军旅,而李福现在讲述的很多东西对自己会很有用处,当即兴致勃勃的听着,不时还进行提问。
直到日落西山黄昏时分,李福谢绝了张仲坚的管饭,这才告辞而去。
看看天色,张仲坚知道再做蜡烛已经来不及,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
不过和李福的一番交谈,他的收获很多,李福讲述了很多隋军的战法,基层军队作战时的配合,等等,这些东西虽然父亲张大力都不曾讲过。
趁着天还未黑,去西市食铺买了二斤羊肉一斤胡饼,又买了一坛酒,然后回到家中。先给战马喂了草料,饮了清水,又把马厩清理了一番,然后张仲坚自己才开始吃饭。
草草吃了酒肉后,天色已经全黑,张仲坚洗漱过后便上床休息了,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