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旭升随后进来,小心翼翼的坐到软垫上,他手上还抱着那盆孟宗竹,心里面原本是想着让司徒恪代为转交的,现在倒好,女主人公就在眼前了,反而是有些不大好开口。
“水心啊,哥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司徒恪倒是尽显一副主人的姿态,“他叫孟旭升,是我的好朋友,一直以来都住在家里,你先前一直都在外地,所以你不知道,今天也就算是真正的认识了。”
“孟公子,有礼了。”司徒沁面露微笑,点头示意,依旧如那天一般,美艳动人,出水芙蓉,且坐有坐相,颜容端庄,只不过她们两个之前虽然见过一次,但司徒沁当时并未在意,所以她的脑力之中根本就不记得孟旭升。
“客气,客气,在下孟旭升,见过司徒三小姐。”孟旭升急忙拱手行礼,就这么坐在她的对面,显得既含蓄又内敛。
片刻之后,下人们就将菜品上了案头,这司徒恪的吃相哪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简直就像是逃难来的难民一般,风卷残云,饿虎扑食,谁让他老爹平时忙得不可开交,经常不在家呢。反观他妹妹司徒沁,则是轻轻的端起了碗,拿起了筷子,然后不紧不慢的从盘子里夹着菜放到自己的碗中,整个过程始终保持着大家闺秀该有的风度,细嚼慢咽的吃的非常安静,不时的用面前的绢帕擦擦嘴,要多雅观就有多雅观。
孟旭升看着她那文雅的姿态,想想也是,难怪那个孙书台如此的喜欢他了,试问这样一个落落大方的好女子,天下间有几个男儿不会多看几眼呢。
司徒恪吃饭的间隙,看到那盆栽,随口一问:“孟兄啊,你把那个带来作甚?我这雨亭之中可不需要加点什么别的点缀,再说了,你那个也太差了些,摆在我这里也太丢人了啊。”
孟旭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如果直接说了,那孙书台还不得要了自己的命,好在关于这孟宗竹的典故,他还是清楚的,便道:“哦,这个叫孟宗竹,就是我从杨大人的公房里面拿回来的,本来想放在亭中当个装饰的,公子你只怕有所不知,关于这竹子的背后可有段感人肺腑的故事呢。”
司徒恪用不屑一顾的轻蔑眼神看了看,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一个破竹子能有什么的,你说吃又不能吃的,摆着还占我的地方,我还得时不时的给他浇水,谁又那闲工夫,你还是自己留着看吧,要不就找个地方埋起来算了。”
“公子莫要急着下定论,不如听我讲完再说。”孟旭升这便将娓娓道来,“相传在那汉末三国之时,江夏有一人,名叫孟宗,此人与我同姓,宗则是宗祠的宗。孟宗年少时父亲便早早亡故,唯有与家中老母相依为命,然而他读书勤恳,老莱娱亲,以仁孝著称,后来他拜得名师,官居东吴的司空之位。”
“那又怎么样。”司徒恪仍然是满脸的嫌弃,“不就是个司空么,我国可没有这个官职,就算有也大概就跟六部尚书差不多吧,我爹可是堂堂的尚书令啊。”
“明白,明白,这件事跟官位高低并没有多少关系的。”孟旭升无奈笑了笑,接着又说:“这孟宗是个极其孝顺之人,有一次他年迈的老母病重,想要吃竹笋煮羹,可那个时候正值寒冬腊月,外面也是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的,可既然母亲想吃,孟宗也义无反顾,于是他便跑到竹林里去寻找。可公子你应该明白,竹子喜温怕冷,竹笋多生于夏秋之际,在冬天更是没有竹笋的,孟宗眼见无望,便抱着竹子痛苦许久,忽然他只觉得浑身发热,原本刺骨的凛冽寒风也随之转暖,片刻之后,四周顿时冰雪消融,草木由苦转青,林中遍地生出了新鲜的竹笋来,他后来便将竹笋作汤,再喂于家中患病的老母吃下以后,老母的病也好了,能有此神迹,乃他的孝心之举感动了上苍所致。所以后来才有了孟宗哭竹,山间也有了冬笋,而公子眼前的这一株便是最正经的孟宗竹了,我记得还有一句诗:泪滴朔风寒,萧萧竹树竿,须臾冬笋出,天意招平安。”
“照你这一说,这竹子还真有些名堂啊。”
司徒恪听完好不容易改变了看法,便将竹子拿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瞧了瞧,“既然那孟宗是个能够感动天地的大孝子,那他这几根竹子也算是能够有资格进我司徒家的门了,水心啊,你屋外不是种着些花花草草么,依我看呐,就送给你好了,你想不想要啊。”
“给我?”
司徒沁微微沉吟了片刻,看她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拒绝,“也好,我院中正好没有养过竹子,那就放到我那吧。”然后唤来外面的婢女就将那盆孟宗竹给抱走了,紧接着她又看向孟旭升,说道:“多谢孟公子赐竹了。”
“三小姐客气了,想必以小姐的细心肯定会照料好的。”
虽说费了一番功夫但好歹也算是成了,其实这个故事孟旭升还是从司徒晟的书房里面看到的,当时觉得挺有意思,而且主人公孟宗还碰巧与自己同姓,于是便记在了心上,也是刚刚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才猛地记起这回事来,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好歹也可以向孙书台交差了。
这孟宗竹的事情总算是搞定了,三个人继续吃着饭,你别说,司徒恪新请的厨子还真的挺好的,这些个鱼啊河虾啊什么的,样样烧的也都是美味。
“公子,这些菜烧的比以前可真的是要好太多了,不知你这些厨子从哪里找的,你还真是有眼光啊。”孟旭升一边吃着一边夸赞,因为眼前的菜品的确是色味俱佳,是他到盘龙城里来吃的最好的一次了。
司徒恪得意洋洋的笑了笑,左手伸出五根手指头,“那还用说,要说城里面哪个地方的厨子最好,不用问,当然是从那五味楼里面招回来的啦。”
“什么?五味楼?那家店不是关门了么,孙侍郎后来不是又带人去给封了?。”
“对啊,五味楼是关门了,可那又怎么样,之前的案子与里面的这些个厨子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趁机招了回来自己用着呗,以后可就好了,每天都有好菜可以吃喽,哈哈。”司徒恪说的轻巧,还自以为是的在那里龇牙咧嘴的笑个没完,恐怕这种事情也是有他能干得出来。
孟旭升想想也觉得没必要跟他说些个什么道理了,但他说的也对,五味楼虽说是越归鸿的不假,但那里只能算是她的一个落脚之处,以前孟旭升还不是太明白,可现在心中也知道了个大概。
当初那些商贾来盘龙城的时候肯定是先奉了命令让他们去五味楼里面和越归鸿等人见面,然后越归鸿才能由此知道他们分别会住在什么地方,再暗中派人将他们一一杀害,还有就是那五味楼算是城中最为高档的饭馆酒楼了,能去那里的人也都非富即贵,一来或许可以从中打探到一些夏国朝堂里的事情,而那越归鸿不正好又是盐帮的帮主夫人么,肯定也很有做生意的眼光,总不能白来这一遭,既然那商贾们带来的金银珠宝她是拿不到了,所以这些人的钱肯定也捞了不少回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