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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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昨日的一席话,给孟旭升带来了极大的信心。



    道路两旁的摊贩,来来往往的行人,各式各样的铺子,将来元街烘托的热闹非凡。



    孟旭升找到了李氏所说的胡家巷子口,确是有个乞丐模样的男子瘫坐靠在墙边。



    一头杂乱的糟发,破烂不堪的衣物,脏兮兮的,面前还放着一个破碗,时不时的伸手向过路的人讨要点钱财,却只会受到旁人的冷眼相待和出言唾骂。



    孟旭升本想直接上前去找他问话,但是想想还是小心些,街上的乞丐也不止他一个,以免弄错了人。



    于是便就近找了一家茶摊坐下来,他现在做的位置离那巷口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可以看见那个乞丐的一举一动,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孟旭升看看周围,趁着没人注意就从身上摸出两文钱来,然后往那巷子口扔了过去,那乞丐见着以后,先是很警惕的左右张望,又过了一阵子,便要去捡钱。



    孟旭升见他爬起来的时候很是艰难,是用一根木棍将自己撑起,然后一瘸一拐的艰难往前走路,料想他应该就是那狗三儿不假。



    初次见面,总不能空手,孟旭升到边上的食摊买了两个饼,然后走到狗三儿的面前将饼放到他的破碗子里头,轻声说道:“不用怕,这是给你的。”



    “啊?给我?”狗三儿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蓬头垢面的也是有些可怜,“多谢大爷赏饭。”他的肚子应该是饿了,于是就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趁他吃着的功夫,孟旭升便将随身带的公牌让他认了认,随即问道:“你就是狗三儿吧,我叫孟旭升,是京兆府的人,今天我代钱少尹来找你,这个钱康钱少尹你是否认识?”



    “原来是长史大人。”狗三儿神情拘谨,显得有些紧张,抬头看了看他,“大人来找草民有什么事情?草民只是个要饭的,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你误会了。”孟旭升冲其微微一笑,“我当然不是来抓你的,我来找你是有要紧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是钱少尹?”



    “草民认识钱大人。”狗三儿点了点头。



    “你不过是个沿街乞讨的小民,又怎么会认识钱少尹呢?”孟旭升又问。



    狗三儿道:“我有一次在路边被人欺负给打断了腿,后来还是钱大人他路过的时候看我可怜便救了我,他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孟旭升微微颔首,“我听说他夫人最近几个月还每天给你送饭吃,可有这件事啊?”



    “有的有的。”狗三儿飞快的点点头,“钱夫人前些日子的确天天都会来送饭,只不过这几天就没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狗三儿啊。”孟旭升缓缓说道:“那个钱夫人嘛,她往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因为钱少尹已经死了。”



    狗三儿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之色,“什么?钱,钱大人他死了?这,这怎么会呢?”



    “正是。”孟旭升嗯了一声,点点头,“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几日之前,钱少尹他不幸被贼人所杀,今天正是他出殡之日,而我来这里找你,则是想问问你,少尹的死你可知道些什么?”



    “哎......钱大人他是个好人,怎么会死了。”狗三儿看上去显得很悲痛,那两块饼也是没有继续往嘴里送,“难怪这几日他的妻子都没见着,原来,是家里出了丧事啊,钱大人他真的是个大好人呐。”



    “现在不是你哭丧的时候。”孟旭升厉声道,“钱少尹生前正在查一桩大案子,他的死也肯定与这案子有关,你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要实话实说,以慰钱少尹他的在天之灵,你可明白。”



    “这个......草民知道了。”狗三儿很小声说道,“可是,可是,孟大人你真的是京兆府的人么?”



    “那还有假。”孟旭升见他有点不信,便将自己的长史腰牌拿出来在他眼前亮了亮,“不用废话了,赶快说吧。”



    “原来是长史大人。”狗三儿赶忙行礼,“草民不敢撒谎,钱大人之前有一日来找我,然后留了一件东西在我这,说以后可能会有人过来拿,只不过钱大人特意交代过,那东西必须交给他信任的人才行。”



    “他信任的人?”孟旭升微微皱眉,“你说的那人是谁?”



    狗三儿颤声回道:“钱大人说京兆府里面有个都尉叫刘勇,说只有他来才行。”



    “你说刘都尉?”孟旭升仔细想了一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钱康既然留了东西在狗三儿的手上,那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情交待,自己也不好逼他,倒不如让刘勇来了再说,这便叮嘱了两句便去找人。



    午时过后,钱康的遗体也已经下葬了,孟旭升便立即将刘勇给带到了胡家巷子。



    狗三儿一见到刘勇,便冲其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说道:“草民见过刘都尉。”



    “哦?你认识刘都尉?你难道不怕我带来了个假的么?”孟旭升笑着问道,随后看向刘勇,只见刘勇微微摇了摇头,他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乞丐。



    狗三儿回道:“草民虽然没见过刘都尉,但是少尹大人曾经嘱咐过,他说刘都尉今年二十七八的年岁,他的脖子上有块刀疤,左边的眉毛上还有一颗痣。”



    “原来是这样。”孟旭升又看了看刘勇,的确如他所说一般,自己先前都没观察仔细,想来其言不假,“既然你都看见刘都尉来了,那么你就赶快带我们去,不要再耽误功夫了。”



    “是,是,是,草民立刻就带二位大人去。”说完,狗三儿慢慢的爬起身来,然后就带孟旭升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胡家巷子。



    未几,孟旭升与刘勇便和这狗三儿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地界,这里看着像是一所被废弃的仓库,外面堆满了无人问津杂物,且还能问道阵阵恶臭,原来城中的暗渠的出口也在这附近,难怪此地才会这般了无人气,正好也就成了狗三儿这些流离失所之人的庇护所。



    狗三儿走到其中的一间库房里面,然后费劲搬起了一块青石,再往下挖了几寸就掏出了一封用布包裹着很严实的信封。



    “两位大人,这就是少尹大人之前交给我的,请两位大人看看。”说着,狗三儿就将信交到了孟旭升的手上。



    “嗯,有劳了。”孟旭升接过信封,随后单独一人走到了外面的角落里,这信封包装完好,应是无人动过,他便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以权谋私,荼毒无辜,木易奸险,不死难平。而且这些字皆是红色,看上去像是用血来书写的。



    “钱少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旭升看着信上的字,也是一头雾水弄不明白,随后又问那狗三儿:“少尹除了留这封信可有什么别的话留下,你好好想想。”



    狗三儿听完就挠了挠头在那回忆,片刻之后,说道:“钱大人只留了东西,然后就说看见刘都尉再拿出来,至于别的,对了,好像是什么府中有变,要刘都尉等小心从事,然后就没什么了。”



    杨平,刘勇,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为什么他会说这句话,孟旭升又看了眼信上的字,心中浮出一个可怕的念想出来,难道钱康是在暗示这幕后的元凶就是杨平不成?



    “以权谋私”这四个字便是说此人有着很大的权利,杨平身为三品京兆尹掌控着京畿治安等要务,权利之大自然不言而喻,“荼毒无辜”当然指的是那些枉死的商贾们了,而“木易奸险,不死难平”这句话中“木易“便是“杨”,再加上最后的“平”字,这不正说得是杨平么。



    孟旭升还是对此有些怀疑,他根本就难以相信,因为杨平其人在他看来,算是面慈心善,且为人随和,而且是个极其重感情的人,不像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而且昨日他在钱康家中表现出来的那副捶胸顿足的伤感模样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可钱康留下的这些又该作何解释呢。



    孟旭升将狗三儿叫到了边上,郑重其事的对他说道:“狗三儿,你刚才如果是在那里胡言乱语的骗我等,那么我就定你的罪,后果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狗三儿被他这么一威胁,扑通就跪倒在地,连连扣头,“草民说的都是真的,草民可不敢骗大人,更不敢忘了钱大人的恩情。”



    “罢了,你起来吧,谁让你给我下跪了。”孟旭升见他如此,想来他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只不过这件事情却非同小可,稍不留神就可能惹火烧身,现在一切尚未查清,还是要小心为上,便道:“狗三儿,今天的事你不准跟任何人说,就算有人问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你也不要离开,以免我以后还要找你,明白了吗?”



    “草民一切都听孟大人的吩咐,草民不敢乱跑。”狗三儿回道。



    “那好,你先去吧。”待其走后,孟旭升小心翼翼的将信叠起来收到了身上,随后对刘勇道:“刘都尉,我看我们还是先回京兆府,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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