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梅韫桦在内,共计四十余人离场,倘若算上后续赶来的执锐营,那么便是有近八十人出局。
仅仅三十人的奇袭,对手还是镇北军的一众骄兵悍将,能取得如此战果,不可谓不惊人。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于镇北军来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支偏师一灭,白袍军便是再无反败为胜的可能。
然而,就在镇北军的人都以为一切已是尘埃落定之时,足以扭转这场比试胜负的异变悄然发生。
三道身影同时蹿出,于重甲营那已是被冲散的方阵中穿梭而过,直奔前方“刘”字大旗而去。
他们的动作迅速异常,两条腿前后倒蹬的快到几乎要生出残影来,那副着急的样子,就好像城北的李大妈赶着去菜市场一般。
这忽然之间发生的状况,让周遭的镇北军甲士俱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实在是不明白同僚为何有如此举动,一个甲士直接朝着三人的背影出声问道:“哥几个干啥啊这是,这家伙急得火急火燎的,家里婆娘跟别人跑了咋的?”
兴许是觉着大局已定,放松许多的他话里也是带着些打趣的意思。
不过,回答他的却是梅韫桦异常急切的呼喊声。
“拦住他们三个,快!”
因着情绪激动,男人那张本是白白净净的脸隐隐有些发红。
自看到那叫被人丢弃的白衣起,梅韫桦便意识到不对,而那忽然冲出的三人则无疑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冲出来的三人,一个长发,一个方脸,显然是那梅士淦与陆休前!
至于第三个人,生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跑动起来大腚扭来扭去,不是龙涛又是何人?
万万没想到,一支三十人的小小偏师里,不仅有卢伯这样的猛将,就连散城三傻也藏在其中!
这三人外面虽套着件白衣,里面却穿了镇北军的黑衣。冲阵之时也是故意藏于队伍中,等卢伯将重甲营的阵型打乱,他们便将外衣脱下,趁着场面混乱躲进人群,待到镇北军松懈下来,这几人再一举发难!
郭羽的胜负手,竟然不是卢伯,而是散城三傻!
想到这里,心急的梅韫桦直接喊道:“那三人乃是白袍军之人所扮!速速拦截,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大旗!”
听到他的话,镇北军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当下纷纷迈开步子,朝着龙涛等人追去。
可即使梅韫桦及时出声提醒,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跑得飞快的三人,此时早已冲出人群,任镇北军甲士如何追赶,都
难以与之拉近距离。
龙涛等人奋力向前奔跑着,那面刘字大旗已是越来越近。
“休想得逞!”
正前方,负责守卫大旗的十名黑衣甲士发出声怒吼,一齐举起木盾,迎向飞奔而来的三人。
他们站成一排,有如一道厚实的坚墙,牢牢地挡在龙涛等人身前。
面对前方的阻拦,三人没有丝毫地停顿,好似全然不见一般,继续大步朝前冲去。
那面刘字大旗已是近在咫尺,只要能突破这北军这最后的防线,便能将胜利握在手中!
这一刻,无论是龙涛,还是陆休前与梅士淦,眼中俱是迸射出强烈的光芒来。
“我来组成腿部!”
梅士淦与陆休前异口同声地喊道。
他们在距离黑衣甲士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随即腰身下沉,四只手分别握住对方的手臂。
“我来组成头部!”
龙涛猛地往地上一蹬,整个人跳起的同时,两只脚直接踩在陆休前两人的手臂之上,三个人就这般叠在一起。
在下方的陆休前与梅士淦瞪大双眼,用尽全部力气扬起手臂。
“带着我们的那一份飞吧!小龙龙!”
在众多惊骇的目光中,龙涛的身体高高抛起,竟是直接越过了前方那些阻拦的黑衣甲士。
“糟糕!”
“不好!”
“该死!”
咒骂声于场中接连响起,由于用力过猛而扑倒在地的陆休前与梅士淦,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道在空中飞翔的身影。
“冲啊!”
二人大吼道:“赌上散城三傻之名,拿下它!”
龙涛掏出袖中的匕首,狠狠地朝着前方的大旗掷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兀自在半空中的他大声嘶吼着:“中啊!!!”
……
夕阳西下,残晖将大旗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在大旗的正前方,已是自马背跳下的白袍男子望着前方的众多黑衣甲士,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眼下他的身边已是不剩任何白衣甲士,就是侯晋永,也在刚刚与对方的统领“同归于尽”。
最后的将军营与先登营全军覆没,侯晋永与李染双双出局,连自己都被近百名镇北军甲士围住。如此情形,不免让郭羽觉着有些尴尬。
他,是不是玩脱了?
斗阵一开始,郭羽便意识到了两方实力的差距。是以,他并没有打算正面击败对方,而是决定依靠其他的方式来拿下这一场比试的胜利。
三营围攻对方的先锋,再被其
后援所击溃,皆是他故意为之。他要的便是将对方主力吸引住,从而为卢伯那支偏师创造奇袭本阵的机会。
一切也确实都在如他所计划的那般进行,正面的镇北军主力被他的将军营与先登营所挡住,卢伯也成功的绕开正面战场,直朝对方本阵而去。
不过,这百密终有一疏,郭羽到底是错估了镇北军的强悍程度。
在对方接连不断的猛攻之下,最初他还能依靠将军营的阵型以及先登营的骚扰来稳住局势。
可随着时间的推进,他手下的甲士也难免会疲惫,而那要来回奔波的先登营便更是如此。
终于,精疲力尽的他们被镇北军抓住机会一举击溃,连带着李染在内,先登营全数出局。
没了先登营的牵制,仅存的将军营处境自是艰难起来。在镇北军的全力进攻下,纵然他们奋力抵抗,终究也是无济于事,经过一场激战后,镇北军尚余百甲,而白袍军这边却是只剩下郭羽一人。
“郭将军,认输吧。”
看着孤零零守在大旗前的郭羽,铁锋营的统领开口道:“大局已定,挣扎无异。”
听见这话,郭羽挑了挑眉,他举起长枪,但不知为何又很快地将之放下。
“你说的不错。”
他咧嘴笑道:“大局已定。”
……
“咻!”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眨眼间便飞到大旗之前。
然而,就在它即将贯穿旗杆之时,一根黑色的马鞭忽地自下方扬起。
“啪!”
“扑通!”
男人的身体与匕首同时落地。
“草!”
“日!”
“淦!”
不仅陆休前与梅士淦目瞪口呆,就连摔在地上的龙涛也是瞪大了双眼,情不自禁的用手重重捶了一下地面。
不等他如何发泄情绪,镇北军的人已是赶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将其摁住。
那本应折断的刘字大旗仍是完好无损地矗立在原地,而它的下方,少女冲着不断挣扎的龙涛甩了甩手中马鞭,“就这?”
“咔嚓!”
旗杆断裂的声音忽然响起,刘香脸色一变,随即猛地回过头。
入眼之处,那外表平平无奇的黑衣人正缓缓放下手中的匕首,而在他的旁边,乌黑的旗杆从中折断,慢慢朝着一方倾斜而去。
直到那面写有“刘”字的大旗轰然落地,少女仍是难以相信眼前的场景。
兴许是注意到她的表现,挥刀砍旗的尔英章转头看向怔在原地的少女,随即嗤笑一声。
“就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