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法典,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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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更衣……



    见王爷为何还要沐浴更衣?



    阿兰脸上摆的表各种不愿意,步调却特别顺从。他被王府的丫鬟们领着,沐浴更衣去了,心里还默默地埋怨丫鬟们步子小,走不快。



    要不刚从装死、装晕的戏里“苏醒”过来,他恐怕得推着丫鬟们领他去汤池。



    在孤竹待了两天,又是掉坑,又是被埋,还风尘仆仆的满大街乱跑,他正愁着没地方沐浴更衣呢。更重要的是,法典复本已经被纸人们带去了天阙,他得找个机会溜出去,才好戏看。



    否则,他就是场好戏。



    阿兰不是吃素的,孤竹的长夜王更不是。



    丫鬟们撒了花瓣、温了酒,请阿兰入浴。



    阿兰羞羞答答地一笑,说:“对不住了,各位姐姐!小的是个粗人,不惯有人伺候。”他将一众丫鬟、侍女轰出去,随手一关门,自己动手宽衣解带,溜下汤池去了。



    怎么……背后有人?



    阿兰猛一回头,瞧见一雪白的衣裳。那人仍是淡淡的表,坐在汤池旁边,斜倚在酒案上看他。



    谁说沐浴更衣,要等你起来了再见长夜王?



    “你是戏子出生?”长夜王自斟自饮,垂眸瞧着阿兰。



    “那七卷帛书不是法典,真是书来着……”阿兰慌不择路,一句话没说完,就潜到花瓣最多的地方去了。



    咣当!



    长夜王酒杯掷在地上。烈酒成冰,轻烟袅袅地妖娆一回,散在了虚空里。



    “哗……”阿兰变戏法似的,化了衣裳穿上,带起一浪水花,飞上岸了。



    两人隔着汤池遥遥相望。长夜王一脸冷峻。阿兰顶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满脸水渍,笑得jiàn)兮兮的。



    “我早跟官爷说过,那是姑娘写给我的书……”阿兰被汤池对面、凛冽的眼神一瞪,生生地噎了一下。“他们非说,那是什么镇国法典。”



    长夜王瞪着他,好半晌都不说话。



    阿兰羞答答的神,冲长夜王干干一笑:“那个……我俩书信来往,怕爹娘责怪,所以每个字都拆开了写作两页。将首页和尾页拼起来,才认得全信上的文字。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他再矫揉造作捏起手指,绞一绞衣角,更让人觉得他窦初开。



    长夜王半眯的眼神瞧过来,早看透他是蝴蝶花乱开了。他默声念句咒语,将贡匀找回来的七卷帛书招了出来,再将首卷、尾卷拼起来一读,果然是书。



    瞧着帛书上花里胡哨的话,长夜王本就凉薄的神,骤然降到冰点。他没骂贡匀蠢货,而是从字里行间抬起眼眸来,瞧向了阿兰,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兰被他那眼神瞧得,捉住衣襟往后一退,撞上了屏风。



    噼里啪啦一阵屏倒盆摔的大动静之后,阿兰佯装要扶屏风的手,虚虚地顿在屏风原先站立的地方,狼狈不堪地扯出个**的笑:“小人一介草民,到底是哪次回眸笑,惊动了四海八荒?竟然能让王爷如此留心,还问我到底是什么人。”



    阿兰的眼神光很亮,笑起来万种风。墨色剑眉带点弯,浸过水,犹如湿墨点睛的一笔,将他如画的俊颜洇染得格外好看。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腮边,跟他那滴水的纱衣里应外合,晕出一副江南烟雨图来。



    他笑那一下之后,长夜王好像呆了一秒,没有他在偏里那一顿明显,却也被阿兰捕捉到了。



    阿兰一点鬼火,想趁机溜掉。



    长夜王的声音,在后说:“你跟你家青梅,都是什么家境?写书都用绢帛,你们怎么不用鲛纱呢?”



    阿兰飞到门前的鬼火,一个踉跄,旋即飞了了回来。他扶住门框,朝院子里一张望,瞧见一众小姐姐立在门外候着,又转转回来了。他冲着长夜王憨笑一回,无话。



    “镇国法典,是我皇叔半生的心血,除了译本,没人见过真迹。他让你来找法典,一定不是随意点的。”长夜王明察秋毫,他将阿兰伪造的法典信手丢在酒案上,起朝阿兰走了过去。“绝讼法典不知去向,法典复本再流出孤竹,可不比十三月现世引起的轰动小。三界之内的各路大神,你能为它再战一万年,你信是不信?”



    他说“信是不信”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阿兰跟前,再上前一步,将他bī)去了门框上靠着。



    “啊……哈哈……这,是真的吗?”阿兰笑得,差点儿没提前将他眼角的鱼尾纹给挤出来。“王爷这么深明大义,你家皇叔怎么不早点将那镇国法典传授给你呢?”



    时至今,你连法典真迹都没见过,还来我这盗墓的手里抢货。这算什么?



    阿兰没什么心机,说话又直,都被bī)到墙角去了,他还肆无忌惮。话到一半,他即刻就后悔了。



    他忘了,自己在跟一狼人说话。



    长夜王脸色一变,眼眸里寒光掠过,牙关都咬紧了。他抬手捏起阿兰的下巴,bī)他迎上自己的目光,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问他:“戈是谁?你同墨天泽什么关系?”



    阿兰:“……”



    他怎么察觉的?



    “小美人儿,你伪造书那几笔,可没脱出戈提笔写字的模子。”长夜王冷冷的笑及其轻蔑,还有些惋惜的味道。



    他不信一盗宝的小贼头,能在拥兵百万的孤竹王爷手里,翻出什么大浪来。



    一听有人说他字迹,与戈如出一辙,阿兰那张堪比城墙道拐的脸皮,就能红到耳根去。这次也不例外。



    阿兰冲着长夜王,弯弯眼眉一笑,噌道:“小美人儿有事,哥哥你自己玩。”



    霎时间,长夜王眼前,五颜六色的星星一顿乱晃,脑子像被人洗过一遍似的,空白。他捏住阿兰下巴的手,往额上一扶,稳不住重心,原地眩晕一阵,摇摇晃晃好几个回合,好容易才扶门站稳。



    等他站稳了,清醒了,星星散尽了,眼前的“美人儿”已经没了踪影……



    踏月归来!



    魇族秘术,施术者能用它蛊惑人心。



    阿兰说的最后一句话,用的就是“踏月归来”的魇术。



    戈是精通魇术的高手,他还没做绝讼太子太傅的时候,就曾有许多人忌惮过他。后来他那位皇帝学生,也将他改良的魇术,学了个齐全。



    长夜王当然不知道阿兰的魇术,是跟戈学的,还是跟墨天泽学的。



    但他第一眼见到帛书的时候,就仿佛见到了戈本人。帛书上造假的半字密语,太像戈的笔迹了。以至于,没在得知法典被调包的第一时间,下令将它追回,而是将阿兰扣在府上,追问他的世。



    远处轰隆隆一阵巨响,地面震动的波纹,一浪一浪地涌过来。



    天阙那边,又塌了。



    长夜王再没空理会阿兰了。这一次塌的是大基座,他还是忌惮狼骑的,担心他们被放出来以后,自己没法儿收场。



    长夜一拳砸在门框上,咬牙骂了声:“可恶!”



    他长叹一声,终于出门点兵,往天阙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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