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假其便路回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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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声余音在殿内回荡,一同而来还有一男一女。二人破门而入,向着敬天三人奔去。来人是青云儿和吴立,那一声呵斥正是出自青云儿之口。



    敬天见青云儿到了跟前,方才的飞扬跋扈也冰消瓦解,恭敬的道:“云儿师姐。”



    广德、宁戊仅随其后,也一同恭敬的道:“云儿师姐。”



    青云儿带着怒意道:“长风师弟,同你们有何仇怨,如此欺侮他。”



    敬天回道:“穆长风浪费了化神池的龙髓,若没有他,我们都可获得更进一步的机缘。”



    青云儿冷冷的历声道:“若长风师弟不入化神池,三年内大师兄也定会入化神池。你们无非是嫉妒长风师弟,得了阁主的关怀照顾。”



    敬天默不做声,未做回应,沉默片刻后,恭敬道:“云儿师姐教训的是。既然师姐也来借卷,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三人便转身离开,刚出了门,门外便是啧有烦言。虽有一墙之隔,但殿内仍听的真切。



    “真是走了霉运。碰上了青云儿那个煞星。”



    “要不然一定好好教训那小子一番,看他就来气。”



    “下次见到那个废物,一定让他好看。”



    “说话多注意些,青云儿毕竟是阁主的千金。今日她为那小子出头,我看多半是看上那傻小子了,那小子也就是让女人保护的命。等有机会,定放不过他。”



    青云儿本就是急性子,听到这些闲言碎语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刚迈开一步,却被人拉了回来。青云儿转过身,见是穆长风拉住了自己,同时还冲着自己摇头。



    青云儿气的直跺脚,冲着穆长风道:“你就不能争点气。”



    此时,穆长风有些狼狈,但仍平静的冲着青云儿行了一礼。他表面虽风平浪静,但心中其实不然。此刻穆长风的内心很不是滋味,只是未表现于色罢了。无奈的说,穆长风也习惯了,这一年心中尝尽了苦,即便内心波澜四起,也仍能面不改色。



    性急的青云儿见穆长风如此忍气吞声就更气了,暗暗的心中自语:“窝囊废,真不想看他。”,想到这,便气冲冲的转过了身去。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一言未发的吴立见状,则对着穆长风笑脸相迎道:“长风师弟,得知你入主书楼,我和云儿师姐特地过来看看你。”



    穆长风恭敬的应道:“多谢吴立师兄、云儿师姐。”



    青云儿越来越气,一时间怒火中烧,再也控制不住。都不待吴立回应,就拉着他便破门而去。此刻在青云儿心中,穆长风就像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时,空荡的殿内就剩下穆长风独自一人,他关了门,扫了地,找了一块阴暗处,便盘腿坐了下来。很快便有源源不断的天地之气,沿着奇经八脉汇入丹田内。这持续了很久,直到丹田再也塞不下天地之气,穆长风才停了下来。



    结束了修炼,穆长风起身,刚刚汇入丹田的天地之气便开始慢慢的消散。起初这天地之气还能存留很长一段时间,慢慢的存留的时间越来越短,到现在则是刚汇入丹田便开始消散。



    穆长风长长叹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很久,再一次的盘坐在地,天地之气也再一次的汇进了丹田内。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的往复了,结果也意料之中还是未能枯树开花。



    已是深夜,浩瀚的星河已流淌在天空。夜总会勾起忧伤,空荡的殿内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此刻穆长风倍感心焦,想逃离这只会让人孤独惆怅的房间,于是他关好了书楼,上了山巅。



    穆长风在松林间漫无目的的游荡,想着过往。所有的快乐都是在父亲身边,所有的苦痛都是在摘星阁。



    想着不快,穆长风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是不是真应该放弃了,何必呢。”



    “既如此不顺天意,为何不放弃,何必如此的执拗。这世间活出自己便好,又何必跟自己为难呢。”,突然而来的回应,让穆长风一怔,回了回神却觉这声音如此熟悉,声音浑厚,字字句句都字正腔圆。



    穆长风带着万分的惊异回过了头,出现眼前的凛凛男子,着实是让他大吃一惊。这男子不是旁人,竟是京阳城的说书人墨先生。



    穆长风舌桥不下,已经说不出话来。墨先生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穆长风,悠悠的道:“今后就叫我墨先生吧。”



    穆长风愣了愣神,懵的点了点头,略微有些紧张的道:“墨……墨先生。”



    墨先生点了点头,接着道:“我生在墨家,这是一个大家族,全族九成都姓墨。家族中血脉天成,生来便能感应到天地之气,整个家族就是为修行而生。”,听墨先生说到这,穆长风心中不由得一颤,心想:“原来真有生来便可感应天地的一类人,这世间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墨先生的话音一直未停:“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凡是族中人从出生就注定着一生血雨腥风,苦不聊生。我已年近古稀,若在凡尘已头发花白。这数十年来,从成年开始,我就在阽危之域徘徊,近些年在京阳城我才知什么才算作生活。摆在眼前的安平享乐一生你不要,却偏偏要选择生不由己的九死一生。”



    墨先生看着眼前静静聆听的穆长风,顿了顿继续道:“若听我的便回京阳去,别做什么修行梦了。你爹也算京阳的名门大户,你这一生定衣食不愁。既然上天要给你安然无忧一生,为何硬要让自己陷入绝处。”



    穆长风呆呆望着前方,听了墨先生的话并未马上回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道:“墨先生,我跟您是不是本同族,在我七岁那年,是您将我从族中带到了京阳。”



    墨先生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顿了顿回道:“自然不是。”



    穆长风听后仅是点了点头,并未继续就此追问。虽不问此事,但穆长风还有别的疑惑,他摘下了戴在脖子上的玉扳指项链,将其放在手掌上,问道:“墨先生,您可知这扳指的来历。”



    墨先生看着扳指,道:“留着对你有些益处,说不准还会救你一命。”



    穆长风听后,恭敬的行礼谢过,而墨先生则继续道:“可想好,是继续留在山上还是回京阳。”



    穆长风未加思索便回道:“留在山上。见了先生后便更加坚定了,除了修行我也想知道自己的七岁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留在这会更容易找到答案。”



    墨先生听了穆长风的回答便不再多说,摇了摇头便消失在了原地。而后空荡之中留下一句话:“好自为之吧。”



    ……



    雪上巅,大殿内。大殿的二层有一个玉室,玉室内有一张玉床,青音盘坐在其上。一直闭目的青音突然睁开了眼,而后放开气浪传音:“哪位高人来此。明人不做暗事,还请现真容。”



    雄浑有力的话音在殿内回荡之间,一个身躯凛凛、相貌不凡的男子缓缓现身。青音此时眉头紧锁,紧张戒备,朗声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来我摘星阁又所为何事?”



    墨先生悠悠的道:“穆长风万不可修行。我已将他的丹田锁住,仅能停留在化凡境初期,再汇入的天地之气都会自行散去。那孩子执念重,不达目的不罢休。为了消掉他心中些许的执念,我也并未将他的丹田气旋全部散去,其实这孩子本生来就可感应天地。”



    青音迁思回虑,心中也有些许的眉目,但仍有很多疑惑与不解。墨先生看着怔怔思索的青音,道:“这其中的缘由,也请阁主切勿随意猜想。”



    青音听后便点头回应,他也不敢多说多问什么,因为感觉到了深深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



    墨先生继续道:“从穆长风来此,我便在这。现在我得离开,而且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所以你要带我劝他下山,他若执意留在山上,那你定要保他周全与安平。他有半点差池,我都会有所感应,我也定会追查到底,若是不测是因你而起,因摘星阁而起,整个摘星阁都得一起陪葬。”,说着便是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散发而出。



    这时青音的身体不住的微微颤抖,不是被墨先生的话语震慑,而是修为上的压迫。青音的感知告诉自己,墨先生的修为已超越了归元境。青音奋力抑制着这霸道的压迫之感,恭敬的点头回应。墨先生见状,也未过多停留,接着便遁空间而去。而留在屋内的青音,则是久久不能平静。



    自从墨先生见了青音后,他经常去书楼看望穆长风,而且比以前对他的关怀还要多。有了阁主的格外关照,穆长风受到同门明目张胆的欺侮也少了很多。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觉间又过去了三个月。书是好东西,书楼是好地方。书中包罗万象,这三月穆长风读了很多书卷,收获颇丰的同时,也平心静气。即使每日依然往复着修行与散功,仍能心如止水。



    在书楼的这几个月,穆长风每日所做都已成了规律习惯,早中晚各打坐一次,其余时间便是读书。又是一天的夜晚时分,穆长风在书楼一处角落席地盘坐,牵引天地之气汇入丹田,接下来则是丹田内的充盈与消散。看似无可救药,死水一潭,却也并非山穷水尽。由于穆长风所习的神秘独特功法,要以八脉牵引天地之气,八脉的开化要比常人早很多,常年被天地之气冲刷也已变得异常厚实粗壮,不仅如此,他丹田的极限也在点点滴滴的增加着。穆长风坚信,随着自己的坚持,早晚有一天丹田气海的极限,能够支撑他一口气突破化凡境。



    此刻空荡的书楼内漆黑一片,四下安静,世间仿佛只剩下穆长风的呼吸与心跳。盘坐在地的穆长风,感受正在快速萎缩的丹田气海,内心已生不出任何波动,所有的一切都是颠来倒去,往复重来。



    这如常的往复,在今夜却幡然改途。只听黑暗之中,突然传来阵阵笑声。这突如其来的笑魇让穆长风心中一惊,随即赶紧操动星牌,瞬间殿内的烛灯全部亮起,一时间大放光明。借着光亮,只见一人影从门而出,穆长风急不暇择,破门而出追了上去,欲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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