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下官乃为令监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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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稳步进军的李尚宪所部,实则拖着相当长的队列。与其说是来会师参战,不如说是一大帮武装农民在李尚宪的催督下,武装游行至此。



    但是不管平安道兵们能不能打,突然上万人进入战场,施加给战场的影响还是极其巨大的。在起义军右翼的韩五石被迫脱离和训练营的接触,逐步收拢士兵,结成阵势,做好接受平安道兵冲击的准备。



    正在指挥士兵猛攻金芝淳中军的洪景来也是带着吃惊,毕竟这一世,洪景来不是烂仗泥潭里滚了二十年的一米四了。没有那种军情瞬息万变之下,处变不惊的自信。突然看到敌军有一万大军加入,不免停滞。



    而正在勉力支撑的金芝淳则是大喜过望,虽然约期会师,但是平安道兵什么货色,他金芝淳心里十分清楚,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摇旗呐喊,跟在训练营后面打顺风仗还有点希望,想要指望他们战场争胜,不如指望柳孝源会千里赴戎机,义无反顾的摒弃党别,前来会师。



    但是现在战局不利,原本不指望李尚宪的金芝淳也只能指望李尚宪了。只要李尚宪能加入战局,哪怕是一万头猪,也能缠住洪景来右翼上千众,这就足够了。



    洪景来的右翼要是分不开身,实际攻打金芝淳的人数就将不足三千人,金芝淳只要能收拢溃散的鸟枪手,就能设法徐徐后退,稳固阵线,甚至重新建立防线。



    双方继续回到火力投射的阶段!



    想法很美好,金芝淳立刻派人奔往李尚宪所在,命令李尚宪赶紧率领平安道兵向洪景来的右翼发动攻击。不愿意进入白兵战也没事,只要能用鸟枪铜炮向洪景来右翼倾泻火力也可以。



    这边厢李尚宪被簇拥在大队人马中,虽然平安道兵确实费拉不堪,但是总归他的几十个亲兵护卫还是骁勇的。身处于团团骑兵的护卫中,李尚宪和几名文武官弁驻马遥望战场的情势。眼下他们正处于一处小坡,看的分明。



    “令监,巡抚公遣人求见!”一名马弁向尚在等待军队全部进入战场的李尚宪禀报。



    “快传!”李尚宪观察着战局,除开因为自己突然出现的一翼外,另外两翼的官军不过是苦苦支撑罢了。



    “拜见令监。”一名金芝淳的亲信家人跑的气喘吁吁。



    “金巡抚有何命令传来?”李尚宪毕竟是王族宗亲,他不必要称呼金芝淳为公。



    “请令监即刻对洪逆右翼出兵!”



    “好!回去禀报金巡抚,本宪一概都知道了!”李尚宪满脸的应允之状。



    那家人见此长舒了一口气,此番到底是完成了任务。只要李尚宪率兵加入战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待那名家人策马离开,环绕在李尚宪周围的平安道文武们面面相觑,他们已经接到了汉水水口被李禧著全面封锁的消息。现在金芝淳以及训练营完全就是孤注一掷的在作战,一旦在云川里的决战失败,改天换日的时候就到了。



    训练营士兵家属也许就要饿死在汉阳的消息是隐瞒不了几天的,洪景来和他的部队不论在云川里的战场上,还是在千里之外的战场外,都已经取得了先机。现在所需要做的不过是摧垮由金芝淳强行组织起来的这最后一搏罢了。



    李尚宪心中矛盾,他虽然按照约定,率领着上万的平安道兵以及义兵民夫赶到云川里,但是参不参战,他心里还在犹豫!



    得知汉水被封锁前,他是不怎么犹豫的,保扶李玜还是朝鲜八道的主旋律。担任过庆尚道水军万户和全罗道右水使的李尚宪很清楚,朝鲜国的水军已经烂透了,不可能打的过李禧著的那些大洋船,更不要说现在那些老古董水军很有可能已经被李禧著摧毁。



    汉阳朝廷现在仰仗的也就剩下眼前的训练营陆师,那么掌握了平安道一道兵权的李尚宪,实际上也拥有了在朝鲜这个棋盘上下棋的资格。



    听说洪景来已经拥立了李!



    肉还是烂在俺们老李家的,至于哪个李坐在汉阳的宝座上好像区别也不是特别大!



    洪景来顶多也就是做一个一手遮天的权臣,那将来的状况和现在金祖淳、朴宗庆掌权有什么区别吗?



    无非就是执政换人罢了!



    我李尚宪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宦海沉浮二十多年,眼瞅着已经五张,还在平安道这种偏僻的乡下当官,一辈子无法接触到汉阳朝廷权势的中心。



    怎么会真的心甘情愿呢?



    为什么不趁着自己还没有彻底老迈,手中还有能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的筹码的时候,做一场已经能大致看到回报的风险投资呢?



    “令监!此刻两军互逆,训练兵犹在下风,战不利!”身旁一名着蓝色纱袍的官员出言劝道。



    其他平安道的官员,虽然已经意识到平安道咸境道大部分沦于洪景来之手,这个天下的风向可能要变化,但是却绝没有眼前蓝袍官员这般大胆的暗示。



    总归还是要脸的嘛!



    “本宪看的清楚,只是训练兵虽战不利,但本宪兵到,未尝不能取胜……”李尚宪说的也是实话,他要是一万人猛虎下山,肯定能冲动洪景来的右翼,影响整体的战局。



    “此战胜,功在巡抚公,令监不过是襄赞有力而已!”蓝袍官员再劝。



    “襄赞有力最多荫一个六品郎,令监愿止于此?”



    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自己家的小兔崽子们考虑啊!蓝袍官员的劝说更加深入,已经算的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本宪没记错的话,崔判官是那位同本保奏,相交莫逆啊。”李尚宪看着眼前的蓝袍官员,好像现在才想起来一般。



    眼前的不是原任平京监营坐营主簿,现任平京留守判官的崔正基又是谁!



    “下官乃是为令监计,何论其他!”崔正基面不改色,好几年主理钱粮,游刃有余,早将他磨炼起来。



    “好一个为本宪计!”



    崔正基微微一笑,他知道,李尚宪已经有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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