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德川家庆元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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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正日,德川幕府第十一代将军德川家齐之嗣子,十一岁(实岁十岁)的德川家庆元服典仪之日。



    仪式自然是在江户城中奥举行,天下间的二百余位大名,以及幕府的高家,需要履行参勤交代义务的旗本,朝廷的武家传奏,朝鲜的通信使团等汇聚一堂。



    虽然按理说名字应该在元服的那一刻公布天下,不过实际上这年头哪有不透风的墙,德川家齐在诸多备选名字中选择家庆二字以后,整个江户基本就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这一点倒是古今中外都一样,各国的宫廷和透着风的筛子一样,而且不是针眼那么大的筛子,而是水桶那么大的筛子。宫里面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用不了两个小时,半个京城都能知道,第二天保准整个京城都在谈论。



    洪景来当然早就知道下一代将军叫德川家庆,这不过是占了先知先觉的运气。可实际上连馆舍院子里洒扫的下人都在议论着原来嗣君名讳为家庆,成了江户城内的大新闻。



    所以蝴蝶翅膀不乱扇,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下一任的幕府将军的名讳就是德川家庆公了。



    幕府这边暂时把通信使团撇下了,朝廷方面的武家传奏也到达江户城,这需要幕府花大力气去欢迎招待。



    幕府和朝廷就是这个国家的东风西风,虽然东风始终压着西风一头,但是却没有办法彻底把西风给弄掉。到了如今这个年头,别说彻底压倒西风了,东风甚至还想要借西风的势,来加强自己的威力。



    根据坊间的传闻,德川家齐想趁着元服之礼的东风,为德川家齐迎娶皇女!



    虽然说是皇女,但也不一定要皇居里那位亲生的,其他各宫亲王所生的也没啥问题。反正只要是个“皇女”就行。



    这也算德川家的传统艺能了,下任将军的御台所自然最好是出身高贵的名门。绝代佳人配国士无双嘛,整个日本如果论血缘身份,最高贵的也就是皇居里那一位。



    不过女儿又不是大白菜,也不是滴滴打车,想要就能要,想来就能来。听风声是准备为德川家庆迎娶有栖川宫家的公主,公武和亲,壮大德川幕府的声势。



    说来也好笑,再往后几十年,担任讨幕军总帅的恰好是有栖川宫炽仁亲王。



    更好笑的是,坊间谣传,有栖川宫炽仁亲王据说仰慕德川家茂的御台所和宫。而且据说和宫在下嫁德川家之前已经决定许配给有栖川宫炽仁,只可惜德川家茂横刀夺爱。



    那真是家与国,爱与恨,情与仇,无限交织!



    当然啦!这不过是狗血剧情,大家姑且听之,反正如今幕府是属意于有栖川宫家的女儿。



    只可惜没有如果,要是德川家齐知道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将来的作为,以他的脾气,把这一家子都给暗中逼迫弄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场元服仪式,通信使团只需要与会观礼,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礼成的时候磕个头就行。



    曾经以“质朴”为美的武士们到了这个年代,也知道战国时期曾经流行的月代头属实巨丑无比,颜值再高的人都驾驭不了和“地中海”一模一样的发型啊。



    月代头那模样,啧啧啧,一言难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今又不是战国时代,朝不保夕的年月。不需要随时饭碗一撂,带着头盔出去砍人。



    以前那是为了防止绑着发辫,突然遇上要作战了,还要放下头发,重新梳好,再戴上头盔。等你戴好,指不定人家都已经打进城了。



    如今天下承平,虽然米骚动、德政一揆之类的事件时有发生。但终究是实行了刀狩令以后的江户时代,农民的反抗能力被大大削弱。武士没有那么多仗要打了,甚至就是没有仗要打了。那还留那么丑的月代头干嘛?



    所以所谓的元服,倒是和这边的加冠大体上基本相同了,免去了剃一个秃顶小光头的程序。



    只需将元服者的额前发给略微修剪一番,等于整理一下刘海,然后把头发向后梳去,梳成一个发辫,加冠,也就是乌帽子。



    动刀的和加冠的分别是御三家以及御三卿之一,毕竟已经没有身份更加高贵的武家能够来为未来的将军元服。



    等乌帽子系好,德川家庆向坐在主榻上的德川家齐低头谢恩。而德川家齐也让幕府若年寄打开信函,上面写着家庆二字,宣示嗣君的名讳。



    朝廷的武家传奏这时便用一个漆盘捧着一封长札到殿中来,这模样倒还是和李书九捧呈国书时的样子一般。起码在1803年的日本,当家做主的还是幕府将军,这些高门公卿,不过是仰幕府鼻息生活的可怜虫罢了。



    而那个漆盘中的长条文书,果真是朴实无华,堂堂京都朝廷的文书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五彩绢绫织绘而成,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京唐纸。



    上面直白的写着“从二位源朝臣德川权大纳言家庆”等字,里面也就是德川家庆的叙任文书。



    这大约就是好命吧!



    年仅十岁就能够叙任从二位权大纳言这样的高官,不说羡煞旁人,也真就是充分诠释了学得好不如长得好,长得好不如生的好的现实。



    接过这封叙任文书,德川家庆很是守礼的说了一句“御恩不忘!”,然后也不展开,就交给侍从收好。



    朝廷的武家传奏退下,德川家庆稍微挪动位置,和他父亲德川家庆一前一后,端坐在大殿上首中央,宣示他嗣君的地位正式确立。



    殿中的所有人这时候齐齐低头行礼,不管是像前田家这样百万石的顶级大大名,还是通信使团的外国官员,都不能免礼。



    封建统治者追求的也就是这种天下臣服,四海升平的虚荣感和成就感。天下间的诸侯都跪倒在他们德川家的阶下,莫不景从。



    这个头一磕,使节团这次的任务基本上就算是彻底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幕府嗣君德川家庆的赐宴,吃完那顿,德川家齐的回赠国书再拟好交给李书九带回朝鲜,呈予纯宗大王,这趟出使也就顺利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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