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被指恶逆非道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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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戏看戏!反正看戏,洪景来不准备动弹。



    端坐在朱漆宝座上的纯宗大王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金祖淳,然后就假装无视。反正他的意见一般不会被采纳,那还不如就看戏呢。



    不清楚,不明白,不了解,不知道,没有听说过!



    纯宗大王想的很明白!



    思悼世子虽然是亲爷爷,但在宗法上不过是叔祖父,纯宗大王别说见面了,连思悼世子的事迹都没听过多少。



    毕竟这年头还没彻底翻案,也没有将来称他为庄献世子,甚至追赠为庄宗大王的美事儿。



    殿上的群臣大多见惯了这种表演,除了极个别真的垂泪之外,大部分只是把头垂的更低,然后假装哀思或者抽噎。



    “先思悼世子之事容后再论,殿上失仪,先送将出去!”看场面很糟心,金祖淳命令大殿别监拖人出去。



    “不过是有感而发,敛容即可,何必逐出殿去。”另一名官员突然开口。



    看他的站班,位次很高,洪景来无人可问,也不敢问。不知道这又是哪个大佬,居然直接驳了金祖淳。



    “沈工判意有所指!”站在旁边的赵万永比洪景来了解,认识的人也更多。



    原来是沈焕,僻派大佬,团结在贞纯王大妃身后,以扳倒金祖淳为目标。



    毫无原则的党争,为了反对而反对,你说是我就要说否,你说一我一定要说二。不讲任何道理,就是不服,就要杠。



    但听赵万永的话,似乎这个沈焕有什么目的,那个跪地上痛哭的小官只是个由头。金祖淳不管,那就可以攻击他主理朝堂不力。金祖淳管了,于是他们僻派跳了出来。



    “国家抡才进士谢恩之典,怎容哭号!”



    “难道哀思世子违悖经国大典嘛!”



    “于礼不合!礼不可废!经国大典亦为礼制!”



    “追思先祖父亦为礼制!”



    “不过是叔祖父!不再飨列!不同嫡祖父!”



    两个人唇枪舌剑,不断升级。帘后的贞纯王大妃作为受到清政府认可的垂帘听政大妃,完全不出言阻止。



    她的不作为就是对沈焕的最大帮助,原本应该稳定朝堂秩序的王大妃反而纵容大臣在大殿中公开质疑辅臣,这架拉的太偏了。



    伴随着金祖淳和沈焕的争辩,整个堂上,不同派系的官员也开始了互相攻讦。



    原本还只是对殿上哭号是否违背经国大典的礼制,要不要惩罚而争论。到后来就已经完全是互相翻旧账,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拿出来。



    与泼妇骂街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些官员的话都不带任何锋锐。但句句戳心,净往道德修养方面上扯。



    李朝的官,文化水平差可以,办事能力烂也行,但就是道德品质不能低。一旦你被人坐实了品德低劣,那这辈子就完了,遗臭万年肯定的。



    原本还站在大殿中央舞拜谢恩的新进士们此刻早就被挤到了殿门前的角落,甚至还有被挤出门的可能性。



    “那米柜难道不是洪永丰提供的嘛!一介蕞尔臣子,尽然为弑杀君父提供凶器,难道不是罪大恶极嘛!”



    还是当初开炮的沈焕大声责问金祖淳,而且说的是一桩史实。



    思悼世子的岳父洪凤汉当时乃是领议政,封永丰府院君。一开始洪凤汉是积极保护思悼世子以求将来他以国舅的身份,继续执掌朝政。



    但是当时在位的大王终究是英宗大王,思悼世子始终是世子,只是听政理政,并非是执政。



    眼看着父子二人的冲突愈发激烈,矛盾也日益加深,洪凤汉最终舍弃了思悼世子,而全力保护当时的世孙,也就是后来的正宗大王。



    英宗大王问罪思悼世子时,紧闭宫门,只留宗室近枝,以及朝中的领袖大臣在侧。洪凤汉当时就在现场,眼看着女婿被问罪,并被要求自杀,想来也不会好过。



    作为世子,是不能够被刀剑杀死的,那样身体受到损伤,不被礼制所接受。又不能用毒药,当时的毒药无非是什么批爽(不是错别字,审核如此)、乌头毒之类的。



    那种毒药喝下去不仅十分痛苦,还会大量吐血,有人几个小时都不死,上吐下泻,死时容貌会非常恐怖。



    那可以采用的自杀方式就只剩下用白绫缢死,可左右大臣宗室,哪个敢去缢杀世子?想想也不可能。让思悼世子自己缢死自己?就更不可能了,刚拉紧喘不过气来,这人的身体自然反应就松手了。



    所以思悼世子百般求死而不得,洪凤汉实在看不下去了,恳求英宗大王别杀了。英宗大王不许,执意要杀。



    最后命令洪凤汉抬来米柜,让思悼世子不仰面见君父,不身体受损而死。实际上也就是活活饿死,或者渴死。



    没办法,洪凤汉就只能取来米柜,把思悼世子锁进去。



    要杀思悼世子的人是英宗大王,在座的大臣还没有敢于当场说先王是杀人犯刽子手的,那纯粹嫌命长。



    自然的,只能攻击勉强算得上“帮凶”的洪凤汉。就算他是被命令的,可谁叫你做了呢。



    “洪永丰已被先王追夺恩赏,其罪已罚,并无任何不妥!”



    “并无不妥?”沈焕面对金祖淳的话,一声冷笑。



    “却无不妥!”金祖淳针锋相对。



    “那如此大逆恶贼之从孙,居然被通榜行卷,高居甲等,这是奖惩之道?”沈焕厉声喝问。



    在堂的大臣们的眼神,全部汇聚到大殿门口,又在进士中找到了站在第一排的洪景来。



    “壬戌科进士文试,甲等第三名及第,平安道铁山郡洪景来,你三代家系如何!”



    撇开金祖淳,沈焕用笏板直指洪景来,眼神中充满压迫。



    洪景来一瞬间被喝住,竟不知如何作答。



    “你祖父是否唤为洪凤真,你父亲是否唤为洪乐友!”



    “殿下!此人就是弑杀先世子的洪永丰之从孙,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不容洪景来作答,沈焕躬身向端坐在上的纯宗大王以及帘后的贞纯王大妃行礼,要坐实这件事的性质。



    纯宗大王看了看了半天戏,突然听说杀害自己亲爷爷的凶手的孙子就在殿上,小脸上神色有些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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